所以他这些年都对岑越做了什么?他给了岑越短暂的温情,和泡泡一样一戳就破的脆弱希望。
他告诉岑越别太贪,一个人的干细胞不值得那么多。
他让岑越白白等了十年,然后赠予一个满腔信赖眼里只有自己的少年,一种无能为力的绝望。
霍狄心里像是有火在燎。
他开车去岑越的房子,一路上,都紧紧地握着方向盘,指骨用力得突起。
就连停好车在等电梯的过程,也焦躁不安。
终于打开房门,只见屋子里也落了一层灰,是很久没住过人的模样。
卧室里枕头被子整整齐齐,半点生活痕迹也没有。
霍狄怔了半晌,最终打通陆行舟的电话。
陆行舟喂了一声,然后惊道:“我没看错吧,霍狄,真是你回来了?”又说:“听说你这次回来以后,就基本上能提少将了,对吧?牛逼呀,三十来岁就混出这么大的名堂。”
“以后再说这些,”霍狄打断陆行舟,“你先帮我找一个人。”
“谁?”“岑越。”
自从霍狄走后,岑越接了许多剧本,连轴转似的在片场工作,几乎没有休息过。
陆行舟把地址给了霍狄,然后意味深长地调侃:“以前见芩芩都没看你这么着急,霍少将,你是不是陷进去了?”霍狄早就深陷进去。
既然岑越能足足等他十年,从今以后,他这一整条命,都是岑越的了。
首都寸土寸金,所以为了省钱,拍戏的地方经常在城外。
霍狄风尘仆仆地赶过去,找到岑越住的酒店。
然后等了一会儿。
岑越的手机号码也问到了,只是一直打不通。
好不容易接通一次,只听到对面各种喧嚣吵闹的声音。
霍狄开口:“小越?”在模糊嘈杂的人声里,他依稀听到一点潮湿的鼻音。
很近,仿佛就在耳边,像一声压抑的,很难察觉的啜泣。
声音戛然而止,电话被挂断了。
霍狄握着手机,垂下眼眸,又联系起陆行舟。
这次回来之后,还没来得及叙旧,陆行舟这个前调查公司老板就帮他免费查了许多遍岑越的行踪。
陆行舟发来另一家酒店的地址,岑越正在那儿参加剧组杀青的庆功宴,听说已经喝了不少酒。
“谢了。”
霍狄说。
一路折腾下来,已经近十一点。
他停车在道旁,静静地坐了一小会儿。
夜色暗淡,路边昏黄的街灯一盏连着一盏。
庆功宴应该快散了,陆续有昂贵的车开到门口接人。
霍狄没看到岑越的身影,于是下车,走进酒店大堂里。
一眼扫过去,还是没见到。
霍狄又走了一圈,才在一个灯光很暗的角落,找到自己抓心挠肝思念的人。
岑越喝醉了,歪歪地靠在沙发扶手旁。
低头弯着腰,手肘压在胃上,看起来难受极了。
对霍狄来说,只是一小会儿没见。
他的漂亮少年,就变成了成熟,脆弱,但是依旧很好看的男人。
霍狄蹲在岑越身前,岑越微微一震,缓慢地抬起头。
他更瘦了,夏天衣衫薄,衬出后颈和肩膀嶙峋的线条。
眼角红得像是要滴血,但是眼睛睁得很圆,仿佛要把霍狄锁在自己的瞳仁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