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小越。”

霍狄哑声说。

岑越死死地抿住嘴唇,眼里逐渐聚起水汽。

快落泪了,却很倔地忍着,也许是想着霍狄走之前的话,所以怎么也不肯哭。

“我回来了。”

岑越红着眼角,俯下身体,额头磕了一下霍狄的额头,然后把脸颊埋在霍狄的肩窝里。

他呼吸间带着酒精的气息,脸颊滚烫,半晌,才说:“每次做梦,你都是这两句话。”

霍狄怔了半秒,掌心覆在岑越的后颈上。

“醒来之后,你又不见了。”

岑越短促地笑了一声,“霍狄,我他妈再也不要梦到你了。”

他的声音越来越轻,像是要陷在一场醒不来的噩梦里。

霍狄垂着眼眸,把岑越背起来。

岑越比十六岁的时候高了点,但轻得只剩一把骨头,皱起眉心,很不舒服似的贴在霍狄肩头。

霍狄说:“小越,如果不是梦呢?”他背着岑越走出酒店。

步伐很稳,语调也很稳。

没人阻拦他们,也没人注意他们。

夏末夜风萧索。

带着很轻的鼻音,岑越说:“只有在梦里,你才叫我小越。”

霍狄把他放在车上。

他仍然按压着胃,抬起头仰望霍狄。

霍狄叹了口气,轻声问:“胃很难受?”岑越脸色苍白,不出声点头。

霍狄直起腰,说:“那我去买药。”

还没走,手腕就被岑越拉住了。

岑越带着一脸快要忍不住泪的表情,小声求他:“霍狄,别走。”

因为梦就是这样,一旦放开手,醒来之后,人也不会有,药也不会有。

霍狄又叹了口气,弯下腰,吻他。

路灯下的阴影处,这个亲吻又轻又绵长,触感温热,几乎不像是在做梦。

岑越的泪终于忍不住了。

十年来,他已经忘了该怎么放纵地哭。

现在难受得不行,也只是无声无息地落泪。

霍狄吻他带着苦味的唇,吻他湿漉漉的冰凉的脸。

岑越哭得缩成一团,嘴唇也在发抖。

霍狄把人按在椅背上,逼迫岑越不得不仰起头,继续承受这种强硬的亲吻。

他是个恃爱行凶的刽子手。

他就仗着岑越依然爱他,从十六岁一直爱到现在。

“小越。”

霍狄说,“对不起。”

他说了很多声对不起,为整整十年的等待,为他漫长的告别。

为在离开的那段时间,岑越过得一点也不好——每次相遇的时候,岑越的模样都那么狼狈。

“……你回来了。”

岑越终于开口,又慢又犹豫,还带着哽咽的哭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