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祁远拎着抹布鞠躬,“陶叔好。”

“人好看又聪明,勤奋努力又深情专一,是我赚了,爸。”陶安然拂去碑上的薄灰,重新站回来,“您给我留的‘遗产’我差不多处置完毕了,可能不合您的心意,但都用在正事儿上了,没挥霍。您不就怕我成个没救的纨绔么,现在看着……从今往后都没机会了。”

“我快高考了,有阵子不能上山来了,这次两手空空来的,您该骂就骂,反正我也听不见,下回给您补上,烧房子烧美人,让您在下面不寂寞。”

说完,他冲着冷冰冰的石碑鞠了三个躬,然后伸手摸摸碑上那照片,“下次见,爸。”

鼻腔泛着酸气,陶安然擦了把眼角,拉起祁远的手,“走吧。”

离开时,祁远余光落在墓碑上,暗自给了陶建军一个郑重的承诺。那句话很简单,但他一时半会儿当着陶安然的面说不出口,即便说出来也会因为太过年轻而显得不够力度,像哄人的花言巧语。

漫长的时光总会证明,那些不必宣之于口的、密密地缝进骨血的深情。

按照司机师傅指的路线,陶安然和祁远赶上了回市区的末班公交。

空荡荡的公交车,除了他们俩就只有困倦得睁不开眼的司机。

两人径直走到后排,肩并肩挤着坐在了空间逼仄的塑料椅上,四条长腿蜷曲在可怜的缝隙里,膝盖抵着前排椅背,有种无处安排的委屈。

“知道我为什么要给曹叔钱吗?”

“洗耳恭听。”

“凡事都有个始终,如果说我住进曹家是开始,那这四万块钱就是结束。不管他们出于什么原因接过了对我的抚养义务,这一年多总归是给了我一个落脚的地方。这事悬着……我也不踏实,现在……总算能安稳地喘口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