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瀚海义符 张勉一 952 字 2024-01-03

众骑兵听罢都不觉惊异,一名都头说道:“我们骑兵人数甚少,机动更不敌鞑子,如此硬碰硬又如何得以取胜?再者骑兵精贵,所耗粮草、马匹更多,倘若骑兵大败,岂非大为失利?”

殷错说道:“不错,骑兵败就败了,我就是要他们许败不许胜。”

众人听罢更是惊异,殷错又问那都头道:“你久在前线,可知白狄骑兵的弓箭射程多少,我军的床子弩、克敌弓射程又有多少?”

那都头道:“白狄骑兵弓箭射程约莫五十步,我军的床子弩、克敌弓则更胜一筹,约有百步。”

殷错道:“正是,我要前军前锋为骑兵,却并不是取胜,而是为了掩护主力军排阵。骑兵起先拖延骑兵入内,主力军再‘以远制近’,步卒居方阵前,方阵中以车营为主,弩兵弓兵用床子弩、克敌弓齐射。”

众人恍然,殷错又与狄获拿出《黍离武经》中所载的阵图,与众兵详尽解释,依法操练叠阵。这叠阵乃是公孙悲所创,他戎马二十余年中不断改良,此时已然十分完备,步卒、弓兵、弩兵诸番变化相互照应,阵密而固。

殷错与霍筠等主将又各从营中另选一队善射兵卒,组成“驻队”,下又设三横排——发弩、张弩、进弩,第一排击敌,第二排递箭矢,第三排拉弦,依次分番迭射,如此众人均可有闲暇留存体力,轮番发弩也不感疲惫。此外殷错更精简一番天山派的游龙剑法,又其中繁复变化削减各半,改做了十分简易的“三板斧”授于各弩兵,教他们不畏与白狄铁骑短兵相接。

不日额哲率白狄骑兵突袭,城外山头群马嘶鸣,号角声震如雷鸣,正是白狄骑兵星夜进兵。一听斥候报知,殷错立时点兵,督率一班大将、各路人马即日拔营,在各处安插拒马,推了战车出城迎战。

各将尽皆领命,天威、天玑军左右为应,玄戈军居中策应,由霍筠总领,而殷错却力排众议,身先士卒领铁骑五千张两翼拥护中军。

霍筠心下明白他此举一则是为鼓舞士气,以安定下方阵众兵,二则是为杀敌立威,情知劝他不动,只得无奈答允。狄获倒是颇为振奋,跃跃欲试,亲自从宁且处取来名册,快马驰到得城外营中交到殷错手中,说道:“霍将军说这队铁骑是你亲自练兵练出来的,他们经此一役便更是死生追随二公子,今后便是拥护你的亲兵卫,营帐名目当然得由你来定,宁监军对此也无异议。”

殷错伸手在义符剑的剑柄上轻轻摩挲数下,缓缓说道:“那便叫龙勒铁骑。”

狄获一笑,替殷错提笔写了。

各方分布已定,不过多时便交战,额哲下令擂鼓进兵,眼见白狄铁骑黑甲如鳞,鱼贯猛攻而至,顷刻间尘土遮天蔽日,战马嘶鸣,两军杀声震天。

殷错、狄获二人分兵上前应敌,率骑兵奋勇冲杀,白狄大将须衍曼飞马杀入而至,矢如飞蝗,将不少汉人将士射杀落马,殷错手执义符剑左冲右杀,挥剑如急雨,斩杀数人,万军之中亦如入无人之境,众人骇然。须衍曼大怒,急命后两队骑兵蜂拥而至,接替冲杀,忽闻前方金鼓猛擂,殷错率骑兵撤退,正是依照《黍离武经》所言的“阵成骑兵退”之理,其后车阵万弩齐发,统统射至重骑兵,落马一片。须衍曼急忙号令命白狄骑兵弯弓射箭,一霎时两军对射,端的是四面血光、摇山动岳。

对射已罢,两军各有死伤,白狄兵却十分骁悍,又即践踏尸身冲杀而来,众兵据鹿角车奋勇杀敌,弓弩连发,矢下如雨,竟然当真歼敌不少,将白狄骑兵射下马来。步卒依仗鹿角车掩护,手持长枪麾兵奋进,百步齐进,鏖战半日,白狄骑兵不善短兵,数仗对冲不下,折损人手颇多,只得接连后撤。

殷错此时已复还中军坐镇,将令旗一展,四下传令变阵,狄获率龙勒铁骑迂回侧翼护卫,天威、天玑两军则即刻反扑而上,伏兵齐起,矢石横飞,力战半日,直杀得处处血肉腥膻。

其时天微冥黑,边塞狂风又作,额哲得知两营精兵连覆,更是大为惊怒,亲率援军出马搦战,风驰电掣地杀来垓心。

殷错与霍筠领兵迎击,以先前所操练的阵势演变,两路中军依法施行两仪阵法,藤牌兵、长枪手各结小队进兵,左右冲杀,纵横来去,正所谓两仪妙用,密如织网,白狄骑兵在平原上驰骋千里,跳荡自如,单兵可敌十步卒,但如今深陷此层层叠叠、藤牌狼牙筅长枪齐使的两仪阵中却如入泥沼之中,难以动弹,兼之床子弩、克敌弓箭雨不绝,不由得步履维艰,短兵难当,惟有死战,勉力支撑数个时辰后,更深云黯,兵马更乱,但众汉兵于这地势却是十分明了,操练惯了,白狄铁骑则被步卒冲杀不久,竟被自相践踏,溃散败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