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错心下更奇,有心想问,却又唯恐冒犯长辈之忌,不觉欲言又止。
明沅若望着他,也是思绪如潮,过了半晌,又向殷错问明他与天山派的诸番缘由,殷错一一据实相答,只除却戚玉珩与薛牧野师徒间更深的情仇不表。
明沅若听罢,点了点头,说道:“原来如此。”
殷错说罢,思绪亦是震荡难以自抑,朝着明沅若跪下,重重磕了一个头,说道:“明岛主,而今大楚风雨飘摇,边关十四城悉数沦陷于鞑子的铁蹄之下,受鞑子烧杀劫掠之苦,为异族所欺压,寝食难安。殷错虽然不肖,但却知道‘当须徇忠义,身死报国恩’的道义,我心慕祖师之风,此生决意摅忠报国,匡扶河山,护我大楚百姓安生服业。今日我与薛师兄来岛,确实并非应三派之约,而是贸然闯入,但万望岛主见宥垂怜,将武经予我二人,以助重整河山。”
明沅若扶起他,温言道:“好,你能有此志,也不枉你父母与戚道长的苦心。但无论是你父母二人,亦或是天山门下,于武经之事都有不少不明之事,倒也怪你不得。”
殷错心下一奇,望着明沅若望她解答,脸上不禁流露出不解之色。
明沅若说道:“公孙祖师临终前确实将他毕生武功与兵法精要悉数写就在了一本书中,世人皆称之为《黍离武经》,但而今世上早就没有了《黍离武经》这部书,我的先祖——明秋华明女侠当年带回扶桑岛的只有一坛公孙师祖的骨灰,除此外别无他物。”
殷错胸口大震,大为骇然,颤声道:“这……这怎会如此?那……那江湖上怎会有这等传闻?这……这些难道……难道全都是无稽之谈吗?”
明沅若说道:“不,倒也不全是。当年这《黍离武经》一经问世,江湖中人人觊觎此书,曾惹来不少腥风血雨与争夺仇杀,最后经历无数波折,才终于落得公孙悲的三名弟子蔺白我、唐环渊与本相大师手中,他们三人议定,便出手将这部武经毁了,免得再惹纷争,再造杀业,因此公祖师所写的那部武经确实已不复存在。但是江湖上人人传闻,当年乃是明秋华携了骨灰与武经归隐扶桑岛,也并非是信口开河,只因明秋华自己才是真正的‘黍离武经’。”
殷错心下一震,心道:“所以这部武经实质上并无真正的经书亦或是秘笈,而是由扶桑岛历代传人口授心传,眼前这位扶桑岛岛主,恐怕也才是我们真正要寻的‘黍离武经’。”
明沅若脸色肃然,正色说道:“你如今持有三派信物,身受天山掌门传功,我便认可你身为义符剑剑主之名,诚心辅佐。你既当真有心为国,想得武经之助,我便收你为徒,将先祖所传的武功与兵法悉数传你,助你重整河山,你愿是不愿?”
殷错先前见了她剑法卓绝,早已心下拜服,此时闻言大喜过望,毫无踌躇之意,立时规规矩矩地跪在明沅若跟前,朝她结结实实磕了八个响头,说道:“弟子殷错,愿拜师尊门下!得师尊之恩,习得武功韬略,今后自当安危皆报国,文武不缘名,不堕恩师之名,不负恩师之义。”
第65章 无遁
殷错此言纯然出自肺腑,明沅若也是既感欣然,又颇觉得怅惘,微微点头,伸手扶起殷错,引着他入得内堂。
那内堂中布置简朴,陈设也颇肃穆,一张香案摆在两人跟前,香案后的墙上则挂着一幅画像。
明沅若执着火折子,点燃了香烛,磕了五个头,朝殷错说道:“错儿,给明祖师磕头。”
殷错抬头望去,只见上面绘着一个长身玉立的妙龄女郎,相貌秀丽绝伦,楚楚动人,若非明沅若所言,孰能料到这娇娇滴滴好似官家小姐一般的貌美女郎竟是名震武林、曾只身闯入大内盗回公孙悲遗骸的明秋华。
殷错跟着明沅若跪下,给画像甚是虔诚地磕了头,正式行了拜师之礼。
明沅若颔首受了,执着香道:“我扶桑岛门下人丁虽少,却亦有百年基业,门下规条均不外乎两条:进善惩奸、保国安民。明祖师在天之灵,保佑殷错承公孙祖师遗风,收复失土,匡扶天下。”
殷错眼眶微微一红,说道:“弟子殷错忝列门墙,十分汗颜,虽才智愚钝,但日后定然好好习武,忧国奉公。”
她解释完门规戒律,训话一番,师徒礼成,自此立时着手练武,从打坐练气要诀授起,拳脚剑法,轻功暗器,内功外功一项一项地传授。
明沅若虽许久未踏足武林,但她自少年时经逢大变后已然性子沉稳得多,在扶桑岛上这廿十多年来潜心练武,此时将《黍离武经》中诸番大道武功融会贯通,功力已臻精纯,固然她本人隐世已久,在武林之中声名不显,但武功之高却可说是独步天下,如今指点殷错来,自然也是四两拨千斤、轻而易举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