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我拖着步子关了门,然后就坐在飘窗上抱膝一直盯着小美。我老把她看成这水族馆里的美人鱼。

“帅哥……你的手!”

起初我还没听见她在说些什么,直到她过来晃了晃我,我才把注意力分出一些给耳朵。

刚刚用手撑了下那片碎玻璃,我的掌心上有了一些无足轻重的小伤口。意识到她或许在说这个,我只道没事,然后垂眼把一根断在里面的碎渣拔了出来。

小美好像急得团团转,说还要找东西消毒,几番翻箱倒柜仍一无所获,于是做出了一副泫然若泣的模样。这表演我看得疲了,说她可以不用这么处处尽职尽责。

小美瞬间松了根筋,也同我一起坐上了飘窗,直到我叫她离开以前她都只是这样沉默地坐着。不像故事里该有的那样两人就开始推心置腹,毕竟我不懂她她不懂我,也没什么好说的。

我想这应该就是天底下短暂相遇的陌生人之间应有的相处模式,不知道我和棠翎是不是本该也是这样。

第二天我睡醒起来,靠一双腿走到车站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

班车连续驶过几个险峻的拐角时我都几欲打电话给棠翎,想确认一下他是不是安全开过了这些地方,要不是山间实在信号不好我真就要拨出去了,满脑子填着棠翎还不能死这话。

坐在前排的两个中年女人在朗声交谈,我有点烦躁地去摸兜里的耳机,却在找到以前听见了他们口中莫名其妙的话,什么“山里野生白孔雀成了精,昨晚温阿伯在山脚撞见妖怪了”。

她们还说这山里的孔雀每只都沾着晦气,也不是不可能变成妖怪。八十年代这里有个农民起家的大庄主,整个孔雀山都是他的地方,他自己在山中培育孔雀,甚至开了孔雀园以供岛民观赏,蓝绿白都有,但也没过多久就染上怪病死了,死前抱着一只几近腐烂的雪白孔雀。料理后事时人们找到了他亲手为那只白孔雀刻的牌位,上面的称呼竟是亡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