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陌生的口音重重地叹了口气:“他这身子骨损毁的厉害,要是按照西医的法子,怕是只能退烧,但这心病……却治不了。”
许季珊斟酌着问道:“难道中西医结合都治不了的嘛?”
“中医就能治心病嘛?”那人反驳。“总归还是得心药来医。”
陌生口音又叹了口气。
水玖猜测着大约是位郎中,只不晓得是中医西医。许季珊匆匆起身,衣衫窸窣声轻微地擦过水玖耳畔。
很快,帐子放下来。
水玖视线内朦朦胧胧,只能依稀辨别出许季珊大约是跟着那位郎中出去了。
心病?水玖自嘲地在心底笑了一声,眼眸微阖,菱角唇微微往上勾起。他这心病,也病了有大半年了,自打在冀北城一次两次被押着扮作女人以来,他心里头这口憋屈气就一直没能散出去。再后来又是各种颠沛流离,从冀北逃难到桂家村,再到靖西府。他又何曾有过几天安生日子?
水玖想了许多,侧过身,身子沉沉的,额角掌心都烧得厉害。
到了下半夜,他便完全不省人事。只依稀记得,似乎有凉水淋漓的声音,有人将沾了冰水的毛巾敷在他额头。但过不了一会儿,他又觉得燥热,便双脚用力地蹬开被褥。
“别蹬!”那人强压着他,将被褥替他反倒裹得更紧了些。
水玖朦胧地抗议了一声。“……热。”
那人便叹了口气,挨着他躺下来,然后将被褥拿掉,整个人却从后头紧紧的抱住了他。没有被褥,那人却比被褥更热。水玖挣扎着想动,那人却贴着他耳垂,粗粗地喘气,呼吸一声短促似一声。
水玖听出来这口浓重的南洋话了。可他眼下也不知如何面对许季珊,何况这样昏沉!
在朦胧中,水玖听见自己的声音飘了出去,依旧是凉薄的似不近人情。“你也莫要这样哄我。我身上缠着这许多事体,何苦来哉?”
他再次说了,何苦来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