夺衣鬼颤颤地在墙角坐下,只见人人手上钉着指粗的长钉,不知遭受了多少凌虐。他往日里也曾给人施刑,却不想今日轮到了自己。
“……水…九。”
忽地,被钉在桩上的一名刺客艰涩开口,“是…你么?”
“是…我是。”颜九变浑身一凛,望向他,目光却不忍在那溃烂的躯体上流连。“你是…水十四。”
“…我快……死了。”水十四低低地道,口中源源不断地流泻出脏腑的破片,“但是有事…想告诉你。”
哪怕是秃鹫,兴许也会惧怕如此的一团腐肉,如今的水十四便是如此凄惨。但颜九变凑过去了,眉头甚而未皱一下,轻轻地将手放在他脏污的面庞上。
“有人…发出了令鸽……左楼主…一定会来……救我们。”水十四断断续续地道,他的血在地上漫散开来,在暗狭的囚室中汇成溪流。
颜九变麻木的心微微一动。
“真的么?左楼主会来救我们么?”
他心里重新燃起一点希望的火苗,急切地扑上前去在水十四面前问道,“你说的话不假罢?她不会把咱们丢在这暗无天日之处,对么?”
这连日来的折磨与苦痛仿佛一刹间被抛之九霄云外,颜九变心头狂跳,几欲昏厥。
可水十四没有出声,他死了。手脚软绵绵地垂下,浑身散发着腐臭的气息,变成了一块毫无生气的肉块。
囚室里传来一个幽幽的人声:“相信罢……水九。咱们都是这么信过来的。”
那是一个干瘦的老刺客,手脚如柴,被铁链缚在木桩边,是这回用来作诱饵的水部刺客之一。兴许是他看着着实羸弱,雷家人也不愿费心讯问,故而伤势不重。
老刺客叹道:“你记得欢喜铃的声响么?当斥堠摇响铜铃之时,候天楼刺客当归刃入鞘。同你搭伙的接应人会如期而至,将你从这虎穴狼巢带走。”
“会来么?他们真的会来么?”颜九变不安地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