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仍旧孑然一身,坐在拥挤破旧的绿皮车厢里,抱着一个已经被洗的开线的黑色帆布包,目的地是一片空白。
曾经的义无反顾,次次都只剩下满目荒凉。
闭塞沉闷的空气在狭小的车厢里缓慢流动,让他没由来的地回想起在病房的那些日子。
病人是没那么多讲究的。他不过想着活着一天算一天,每一分一秒都仿佛是在捱时间。
少年并不多说什么,只是沉默又频繁地更换着床单被褥。棉被永远是软和的,床单永远是整洁的,每次出太阳贺璞宁都会准点下去晒被子,在被子上拍拍打打,仿佛想借由这点棉絮汲取一些日光带给他似的。
然而这一切不过徒劳,他的身体依旧毫无气色。
医院的时间总让人觉得有些奇怪,有时似乎漫长无比,黑夜仿佛长的永远没有变亮的时候,常常他从噩梦中惊醒,抬头看时间也才不过只熬了一两个小时;有时却又恰恰相反,让人觉得日子为何过的如此之快,明明才刚结束上一个疗程,怎么马不停蹄又要开始了。
陈安过去一度以为,贺璞宁应该是天生要强的脾气,哪怕被顾客刁难受了委屈,也只是倔强地把自己锁在房间里不肯吃饭。他几乎没有见过对方流下过任何眼泪。
只有一次。
他因为突然的出血过多几欲休克,一路兵荒马乱地被推进去急救。可氧气罩盖在脸上仿佛有千斤重,实在是太累了,压的他连呼吸的力气都没有,眼皮更是用尽全力也撑不起来。思绪越飘越远,意识也开始逐渐模糊。昏昏沉沉间,耳畔依稀有个急切地声音一直在喊着 “不要睡”,陈安突然觉得有些恼怒,像被人扰了清觉似的。只是却怎么也抬不起手去挥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