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点风吹草动,他便杯弓蛇影,草木皆兵。
虞隙是不是真想泡他,他不确定。
也许以前是,但现在如果再来一次,他能招架得比上次好么?
大概不能。
月光下无知的猎物,居然苦心孤诣地替早已熟练杀戮的猎手评估自己的追逐强度,景陆沉压着火在心里暗讽一声,自己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
可自讽完,又忍不住自困。
她要是真的愿意来,他该怎么应对?还像上次那样,人家勾勾手指头他就跟着走吗?
景陆沉原本以为,他和虞隙之间的关系,就只是一场冬日限定的云烟际遇。
黄粱米饭在灶上蒸熟煮透,参天槐木南边的树枝显露出来,这场际遇也就随着梦醒彻底结束了。
可是今晚不设防地兜头一撞,教他原本就没有计划的思绪像天女散花,被撞得魂飞魄散。
教他不管朝哪个方向想,都是多想空想,痴心妄想。
他颓然地搭着方向盘,平日里永远挺直的脊背,此刻也像被抽空了力气似的微微弯曲,连带着腰际的衬衣布料也被折出走势低迷的褶。
今晚景俞徽夫妇都在外应酬,景陆沉回到空无一人的家里,无声无息地进卧室拿上他的证件。
这趟出差来得临时,索性景陆沉也没那么多讲究,不用劳神收拾,说要动身立马就可以走。
带上门出来时,路过空寂的书房。
有月无灯,书桌上空有一扇笔架,在朦胧月影中静卧沉思。
无端想起以前还没分家的时候,那时景陆沉只怕还在念小学,爷爷大伯一大家子还住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