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备一个水桶,水与临近酒店用的一个管道,我们又是最顶层,不时会停水。”房东道。
房东是位女人,住在设施完善的商品房,只在收房租时出现。
日常管理整栋楼的是一位口齿不清的外地且无家室的六十岁男人,负责打扫卫生与处理水电问题。十分尽责,露台与楼梯的公共区域难得的干净。这也是李明澈订这家的重要原因。
小房间被李明澈收拾的至少已尽全力,旧而净。靠窗靠墙一张两米长一米五宽的硬板床,东西向。他扔掉不知是房东还是上家留下的棉褥,换上自己的。
床尾一张写字台,床头一个小柜子,门和抽屉都难以合上,参差不齐地歪向不同方向,像亟待矫正的牙。李明澈买了螺丝刀、锤子等工具,将抽屉橱子门各就各位。
厕所与厨房隔着一堵墙并列一排,黄色门漆要么起皮要么早已剥落,买了廉价纯色贴纸,沿线沿面贴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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厨房一平米多点,一张折叠桌靠墙竖着,白瓷水槽及断掉把柄的塑料水龙头上满是油垢。一个难以称为柜子的东西当灶台,没有门,台面以整块瓷砖代替,与其周边柜框被积存老灰抹地严丝合缝。李明澈擦拭干净,一幅嫦娥奔月图隐现。
对从破旧房屋爬出来的人来说,这些算不了什么。
李明澈买来防水桌布,包住能包住的所有东西,换掉一拽就迟啦撕裂的窗帘,发现窗帘背后的纱窗竟然完好无损,甚至冒着嫩绿。对楼阳台,横七竖八的晾衣绳爬着横七竖八的绿色植物。
李明澈定睛看,是南瓜。他种过。
尘黛想吃李明澈做的菜,一起去逛菜市场。
小贩们彼此码的紧密,有一对夫妻同卖菜,搭个齐腰的长架子,招揽人的能力也比别家厉害。这就招致紧邻摊位的独身女人,露出愤愤的表情。尘黛去询问菜的价格,她好像也是怀揣着一肚子说不完的委屈回答着,不知是在怨恨那不来帮忙的丈夫,还是为自己不可控的嫉妒而气恼。
忽然另一边,不知怎么惹起,一群小商贩滚滚跑成一团,毫不犹豫的撇下买主,围着个大概二十岁左右的小青年,你一指头我一指头的戳着,唾沫横飞,说一个外地人,敢怎样,如何如何,同仇敌忾的样子,又显示出他们的抱团精神。当然指头是没有真戳到身上的,但那击下去的力,也让人觉得立即有痛感,架势骇人。
李明澈和尘黛面面相觑。
老人多是单蹦一个人,铺在地上几个尼龙袋,菜样常见,且量少,买者也最少,他们就那么缄默严肃地看着路人。
也有自个扎个纵深长棚子的,都是干练的中年妇女,菜的样及量最多,质参差不齐,一任人们自行进去挑选,不喜可随时走掉,她们坐在入口,双腿夹着装钱的尼龙袋,周围堆砌着香菜及蔫掉的青菜,眼睛只盯着电子称上不断放上的各类物品,嘴里念念有词地进行加减,差一两毛的时候,就放上一小把香菜或失掉水分的青菜。若单独只买小把香菜,她们是不要钱的,很大方的道,“拿去吧。”
还有两家卖海鲜的,说是海鲜也只有蛤蜊、虾、鱼,偶尔进些螃蟹,装在铁盆、泡沫箱内摆在门前,周围一滩水,一股子腥气,他们坐着马扎,背后是自己的砖瓦房,招呼客人也并不热心,不知怎的,觉得他们也总比其他商贩胖一些,处处显示财大气粗。
一个枯瘦的湿泥巴色男人,身旁停着辆掉漆的三轮车,车斗里蹲着几个尼龙袋,里面装着虾皮、海米等干货,常与另一辆卖大料的三轮车不远不近不交流地横亘在街上,经过的人会不自觉的望一眼,每一个望去的眼,他都积极回应,但停留的人极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