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工坊笼罩在一片薄雾中,铁锤敲击声已此起彼伏地响起。
贾环天还未亮便赶到此处,此刻正站在铁砧前,汗水顺着他的脸颊滑落,浸湿了粗布工装的领口,点点汗渍在灰尘中晕开。
他紧握铁锤,掌心传来阵阵刺痛。
昨日磨出的水泡还未痊愈,新伤旧痛交织,却未让他退缩半步。
“环三爷今日来得真早。”
林师傅递过一把新磨好的铁锤,眼中带着几分赞许,“昨日打了五十七下,今日争取破百?”
贾环接过铁锤,指尖微微一颤,却立刻咬紧牙关,重重地点了点头:“林师傅放心,我一定做到。”
铁锤砸在烧红的铁胚上,火星四溅,迸射出一片炽烈的光芒。
他的动作虽仍显生疏,但每一下都比昨日更加沉稳有力,汗水滴落在铁砧上,瞬间被高温蒸发。
他的眼神专注而坚定,仿佛要将这些年的不甘与委屈都倾注在这铁锤之中,化作一声声沉闷的回响。
“好小子!”
林师傅拍着大腿赞道,声音粗豪中透着欣慰,“这才像个样子!”
不远处,宝玉的轿子姗姗来迟,轿帘掀开,露出他苍白如纸的脸。
两个小厮小心翼翼地搀扶着他下轿,他却一把推开他们,踉跄着走了几步,脚下不稳,险些摔倒在地。
“二爷小心!”
小厮慌忙上前,声音中满是担忧。
宝玉充耳不闻,目光呆滞地望向工坊深处。
昨日那震耳欲聋的铁锤声、灼人的炉火、呛人的炭灰气息,仿佛又扑面而来,压得他喘不过气。
他的手指不自觉地颤抖起来,昨日磨出的水泡已挑破,缠着细布,此刻隐隐作痛,触碰间刺得他眉头紧皱。
“琮三爷说了,二爷今日要打满八十下才能休息。”
一个黑甲亲兵走过来,面无表情地说道,声音冷硬如铁。
宝玉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恐惧:“八十下?昨日才五十下!”
亲兵不为所动,语气平淡却不容置疑:“伯爷说,每日加三十下,直到二爷能打满三百下为止。”
宝玉双腿一软,险些跪倒在地。
他环顾四周,目光无意间落在不远处的贾环身上。
那瘦削的身影正挥汗如雨地打铁,动作虽笨拙却坚持不懈。
一股无名火顿时涌上心头,烧得他理智全无。
“环老三!”
宝玉踉跄着冲过去,声音尖利而刺耳,“你装什么样子!是不是你怂恿琮老三这么折磨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