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打!”
严绍庭彻底无语了。
这帮老爷子们,平日里那都是名誉天下的士林大儒,心学宗师,出门在外哪个不是受人敬仰的前辈,处事待人也从来都是和和气气。
可一到这牌桌上。
那就是打前亲兄弟,打后论父母。
于是乎。
当牌桌上吵得不可开交的时候。
严绍庭起身下了桌子,将缩在一旁的好大儿严无忧提溜了过来。
然后他就伸手冲着好大儿的后脖子用力一掐。
原本还眨着眼,满脸好奇的看着几位老爷子骂架的严无忧,后脖一缩,痛的当场就哭喊了起来。
孩子的哭声是那么的刺耳。
瞬间就盖过了现场的骂架。
便是最激怒的王老夫子,也是瞬间没了气性,赶忙看了过来,见着严无忧已经是哭的满脸泪水,白花花的胡子一颤。
“哎呦!”
“怎得咱家福孙儿哭了。”
说着话,这位王老夫子一阵咳嗽,颤巍巍的踮着脚就要走过来。
原本还要和王畿大吵一架的聂豹也是转过头。
更是抢在王畿前头,凑到了哭的越来越大声的严无忧跟前。
老爷子满头白发,依着他们聂家,他已经是五世同堂的人了。
这会儿一手揉着严无忧的脸,一手从自己的兜里掏出随身携带的蜜饯果子。
“无忧不哭,聂祖祖这里有你最爱吃的蜜饯果子。”
孩子哭的悲天动地。
几位老爷子也是彻底不吵了。
见到自己被这帮老爷子挤开,围着自己的好大儿转。
严绍庭明显感受到站在对面的媳妇儿那幽幽阴森的眼神,只能是缩了缩脑袋,心中默念一句,为了老爷子们不至于激怒之下出点差池,只能再一次牺牲好大儿一回了。
这时候有仆役从外头进来,在严世蕃耳边说了几声。
如今已经退居国子监的严世蕃,立马笑着脸踮起脚,朝着众人喊道:“几位老爷子,前头已经备好酒席了,今年难得王家、聂家、钱家的兄弟和嫂嫂弟妹还有那帮小子都来了京中,还是早些吃了,一同出去看戏。”
这时候严无忧的哭喊声也渐渐平息了下来。
而有了严世蕃的招呼,这暖房里的众人自然是纷纷响应。
严绍庭落在后面,看向身边的几名二三十岁的三家年轻一辈:“诸位兄弟,一同去前头吧。”
自从三位老夫子当初入京,而后留在昌平书院。
头一年,三家子弟因为来不及都没有来。
但后面每一年,三家子弟也都是有来的。
只是今年来的最齐整最多。
原本他也没当回事。
只觉得是三家子弟眼看着三位老爷子年纪越来越大,想着多多尽孝,不愿老爷子们南北奔波,今年一同都过来。
但当他知道,三家子弟都是三位老爷子亲自去信喊来的。
他就知道这事大概是不简单的了。
乌泱泱一群人出了暖房,直奔书院前头。
如今书院愈发的大了,开设的科目也越来越多,经过一次次的整编,目前已经拥有经学院、算术院、工学院、医学院、启蒙院五大分院。
也正是因此,在书院就职的先生教习们人数都早已过百。
再加上书院的管事们。
林林总总算下来,过年都能有好几十人未曾返回原籍和家人团聚。
这么多人,自然是要寻了书院前头置办酒席。
等众人到了前头,不少人脸上都露出了好奇。
方才暖房那边的动静却是不小。
倒是方才因为一张五筒,火冒三丈的王畿老夫子,最前冲着众人,笑吟吟的开口:“今日除夕,乃岁岁平安,辞旧迎新,老头子也不多话,大伙现在只管吃酒,一切都在润物这小子为诸位备下的红包里头。”
书院的工钱本就不低,严绍庭也向来大方,对这些书院里的先生们更是尊重有加。
不过就算是士林大儒,书院教习,总也不能免俗。
王老夫子这话,可是实实在在的让人激动。
一时间,满场叫好。
严绍庭却是默默的嘀咕了一声,看向已经和聂老夫子重归于好,甚至都已经坐在主桌上,两人开始挽臂准备着把酒言欢了,也只能是微微一笑。
而后又冲着坐在小孩那桌的好大儿严无忧投去一个愧疚,但下次还会的眼神。
只不过一些都随着酒香散开。
直到天色渐晚。
吃过晚饭的昌平百姓,纷纷走出家门,到了街上,而变得越来越热闹起来。
已经撤了酒席,坐在主桌上的聂豹看了一眼坐在隔壁桌的儿子。
“军狗。”
如今也已经是当爷爷的聂营吉,脸上顿时露出无奈。
自己都已经是当爷爷的人了,可老父亲还是一直呼唤自己的乳名。
但聂营吉还是恭顺的上前:“父亲。”
聂豹看向王畿、钱德洪三人,而后冲着儿子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