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谓是十一生平听到乜九说的最多的一次话。

他沉默寡言的九哥向来不屑与他多解释,也许是不屑与从前干不过他的小师弟十一多说一言半语。

十一缓缓放开了压制乜九的手,蹲在旁边,随手在宫墙边揪了根草,在地上划着圈,“长公主我劝不动解释不清便罢,九哥莫要不信我啊!”

“皇上从未对不起长公主,而是秣凉在搞古怪,生辰宴时,万国来朝,下黑手之人必定再次现身。“

十一目光沉沉,低沉的嗓音早已没有了当年的稚嫩,“九哥,我不撒谎,你知道的。”

是的。

十一这孩子从小老实,任务没完成就老老实实领罚,不偷懒耍滑头,向来是同门中最容易背黑锅的倒霉家伙,也是对乜九最诚恳的小师弟。

乜九翻身起来,“干这一行,最好还是不要有太多的自主意识,我以前教过你。”

“我只是个打杂的,九哥多虑了。”十一滴水不漏,兢兢业业的为皇上的说辞打掩护。

“况且,九哥也教过我审时度势。”

“……”

终究是乜九被十一口中左一个长公主又一个长公主给撼动了。

倘若世上真的有危险,光是守在魏舒身边也无法做到万无一失,倒不如亲自去除了那个危机。

十一没撒谎的话,那蠢蠢欲动的理应是秣凉王。

乜九抬眼,不咸不淡的夸了句,“十一长大了。”

乜九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将十一钉在了原地。

长大了。

也被认可了。

十一几乎下意识的想像从前一样,向九哥讨个奖赏。

嘴角抑制不住的向上勾了勾,深沉的双眸难得多出一份独属于十一自己的光亮,却只是静静的看着乜九往反方向走去复命,朗声喊道:“多谢九哥!”

春闱如期举行。

开春进京赶考的书生尤其多,各部忙的不可开交,皇城也格外热闹。

魏舒穿过大街小巷,轻踢马肚停在了国师府外。

陈秉生就在她后面,赶着马匹停在身边,微微歪头,“挽卿?”

“臣不明白,为什么要让沈之煜接管护城军,他其实经验并不丰富的。”

魏舒下马,将缰绳拴好,继而去扶内力全废的陈秉生下马,“再说,特意为此跑国师府上一趟,怪费事的。”

“不费事,亲自来看看也好。”陈秉生下马。

国师府一向庄严巍峨,带着世家贵族的古朴和沉重。

然经上回闹腾,魏舒和宗离师徒之间的关系有些僵。

以至于宗离亲自出来迎接的时候,向陈秉生行礼后完完全全的无视了身边自己从前的徒弟魏舒。

上次的不欢而散的嫌隙还留在他们之间。

魏舒就默默的站在旁边,轻飘飘的看了眼陈秉生,唤下人进去备好茶。

陈秉生明目张胆的拍了拍魏舒的肩膀,顺势动作流畅的将她搂了过来,让宗离看到他就无法忽视魏舒,“国师,魏舒随朕一起来的,开年春了,她很想你。”

魏舒猛的一愣。

陈秉生这在替她缓和师徒关系?

魏舒也是人,对府上国师肯定有感情的。

只是那日刀剑相向后,她的师傅再没来找过她,她也没脸再去见宗离。

但谈起想念,确实分毫不少的。

魏舒抿唇,“师傅,徒弟先前太冒失了,说了不少不得当的气话,师傅莫要生气。”

宗离也许久没见过魏舒了,虽然仍然气愤,但此刻也不想说太多重话来驳魏舒在皇上前的面子,只是冷哼了一声。

陈秉生摸了摸鼻子,“国师别计较了,都过去了。”

圣上都亲自发话了,宗离也没有什么可说的了,君王和徒弟联手给了他一个台阶下,干脆就和和气气的。

宗离叹了口气,目光却在陈秉生的动作上停留了一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