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室内的阴影中,有某些活物在快速蠕动,发出更为清晰的、恍若骨骼细细碎裂的瘆人窸窣声。
这是种极度的危险感,刺激得陈皮浑身汗毛生理性耸立。
他双目微眯,看向这个明明虚弱到极点,却气势比之以往更盛的男人的眼神,带了丝警惕。
“呵!多说无益,况且我们之间也没有什么叙旧的必要。”陈皮眉目间不经意地浮现出阴鸷凶戾,“张大佛爷您有什么事,就快些交代,我陈皮阿四既然应诺了您,自然不会反悔。”
张启山眉梢眼角的皱纹都似舒展开来,透着病态的惬意,他嘴角笑纹深了几分:“长生的秘密只能掌握在九门手里,汪家不能得到,那位同样不能得到。”
陈皮心口猛地一紧。
“整个古潼京计划从一开始就是一个骗局,但这个骗局真假参半,被串改过的有关长生的辛秘融入其中……”张启山笑对着他,深黑的眸波诡云谲,藏着数不清的阴谋狠意。“你师父是极为了解我的人,他能猜到的事,想必你也有所察觉。”
“我信任二爷,自然也信任二爷教导出的弟子。”
张启山说话语调很慢,看向陈皮的眼神似乎带着难以察觉的笑意:“陈皮阿四,古潼京计划收尾工作就拜托你了。”
陈皮喉咙发紧,眼神越发阴戾,那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危险感在男人周围蔓延,朝他逼近。
他咬着牙极为清晰地吐出一个字:“好。”
男人满意地叹笑两声,紧接着又是一声声令人心口发紧的闷咳。
如今收尾工作,需要陈皮阿四在不到半年的时间内,在整个古潼京区域外围,设下机关险阻,让后来者连冰山一角都不曾见识,便有去无回。
江落跪伏在男人膝上,静静地听着两人谈话,眼神却死死盯着陈皮脚下的那团不安分的影子。
他敏锐捕捉到,当佛爷说出那句陈皮是二爷教导出的弟子时,陈皮脚底的影子格外狰狞……
……
汪家基地。
汪家高层围着一张巨大圆桌而坐,每个人的面孔都隐在阴影中,仿佛巨大阴谋在此孕育而生。
“还有半年时间,东北张家最后一栋古楼就会出现。”
坐于圆桌下首位置的人发出一道沙哑声音。“但九门到时真的不会生出变故?还有张启山手底下的那些张家人,他们会眼睁睁看着张家最后一代起灵人死亡吗?”
短暂的沉默,圆桌上首位置之人发出一声冷笑。
“这不是我们该担心的,张启山如今已是尽墨之危,高坡负重!为了长生他远比我们还要忧心这一点,所以他会做好万全之策!”
“可他若真得到长生,按照他往日的狠戾,当初九门被血洗的仇怨,他会这么轻易咽下这种屈辱,任由我们摆布吗?”
另一道女声响起:“你们也都看到了,他在古潼京的严防死守,你们能够确认半年后的行动他不会趁机反咬一口吗?”
上首之人语气胸有成足:“人一老,就会失去所有锐气,张启山也不会例外。或许他在衰老之前有这份破釜沉舟的魄力,但他身体不正常的衰老速度早已令他吓破了胆!古潼京的防卫不过是他惊惶之举罢了!”
“而且,这么些年古潼京他也没探寻出什么不是吗?还令那位对他多有不满!”
圆桌上的其余人,闻得此言,沉吟片刻后也纷纷出言。
“没错,张启山已经不足为虑!他现在不过是一条对长生趋之若鹜的疯狗,谁能让他活命,他就会站在哪一方!”
“这九门就如同一艘船,张启山是这艘船的掌控者,任他乱世风浪汹涌,也能岿然不动安稳掌舵。可他如今老了,那双手已经握不住舵,更没了海浪里乘风破浪的勇气……”
“更何况,倒是还有那位的副手在,他怎敢轻举妄动?”
……
经过探子多年的监视,这些汪家人已经认定了张大佛爷再也不是当初那个乱世枭雄,此时的他,不过是东北张家叛逃者,为了长生能够牺牲一切的阴毒政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