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会儿听来,却如一盆冰水兜头泼下,把琅邪方才心里生出的一点点火苗浇熄透了。
屋里一时静得可以听见天地间的风声。
风声不大,但缠绵良久。
他好半天才抬起头来,“皇上命微臣离开京城?”
“不错。”
“为什么……”
樊裕不语。
“永不得入京,又是何意?”
樊裕对上他炯炯目光,淡淡道,“圣意深广,不得而知。”
“殿下这样的聪明人,怎么不知,”琅邪喃喃道,“殿下也觉得,下官该永不得入京?”
他自以为得出樊裕心中真意,一时之间,比之那夜闻得的言语羞辱,倒不知哪个更让人难受。
这时,没了夜色的遮挡,他本就苍白的脸色又白了几分,声音更如被嚼透的甘蔗一般,显得干巴巴地。
“殿下纡尊降贵来此间,原来是为了这件事……”
也不知他这些日是遭了什么罪,没多久的功夫,他那脸上身上,已瘦得没了一丁点儿肉,又因方才从外间溜回来,做贼心虚地将那一头青丝披散着,身上也只一件单薄的青衣,手足无措地站在厅中,仿佛一阵风便能将他吹跑似的——倒非装出来的病态。
樊裕微微蹙眉,“平身罢。”
“不知皇上要微臣何时回去?”
“明日。”
“……下官知晓了,明日一早便动身。”
樊裕又看他片刻,却并未多说,只道了声“如此便好”,似是完成使命,准备离开了。
屋中短暂地只剩下琅邪,他闭了闭眼,又追上前去,“我送您。”
两人一同走到门口,见一个老头正端着茶水守在门边,也不知守了多久,哆哆嗦嗦连个盘子也端不稳。
琅邪笑道,“福伯,你动作也忒慢了,殿下已要离开,茶还未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