供奉长明灯的地方,在寺庙的最深处。
罗域进了门后,就没有再说话,只是照着之前那位僧人的交代,细心地选了一盏位置最靠里的灯,按着步骤点亮,然后回到蒲团前,沉默地朝着佛像,单膝跪下,神色肃穆。
他身份特殊,其实不应该出现在这里,以信仰的名义来说,也不应该在这里跪下。
但大抵,当人心里有了无论如何都放心不下的存在、时时刻刻惦念着的存在,就难免有了顾忌和忧虑。
罗域的能力比馥碗更强,他说过,如果真要说谁是异类,那么罗域才是真正担心会被世人发现的“怪物”。只是罗域惯于隐藏,融入社会,所以他在规则内游刃有余,知道如何达到那个平衡点。
可就算已经这样强了,还是会害怕。
馥碗站在男人身后,定定地看了罗域的背影好久。
见男人始终没有起来,也没有回头看他,馥碗才摘了帽子,走过去,弯下了素来挺得笔直的脊背,规规矩矩地在旁边的小蒲团上跪好。
他侧头看了罗域一眼,先是看到了男人近乎完美的侧脸,接着对方同样转过头,看了过来,他就若无其事地转回去。
然后,馥碗循着记忆,伏下身体,认认真真、规规矩矩地磕了一个头,又直起腰,看了一眼佛像,再次磕了一个头。
他脸上神色冷冷淡淡的,乍看起来有点木,动作却极为诚恳。
做完后,馥碗也没有看罗域,只是平静地看着慈眉善目的佛像。
他想,他知道罗域害怕的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