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月苓在房间里转了一圈,目光停在自己眼盲时一直走的通畅的小道,整个屋子也就这处能落脚走人了。
院里梁川劈的柴火七零八落地散在地上,零星掺着几根玉米。
花月苓坐在板凳上进一口气,再勉强出一口气,还不如一直瞎着算了。
眼不见,心不烦。
花月苓道,今日不下地了,和我一起收拾屋子。
梁川跟在花月苓身后,指哪儿做哪儿。
把旧衣服裁了,一处一处地擦家。
桌子上的两块牌位倒是摆的端正,花月苓要给它们挪个地方,梁川冲过来挡住,不能动。
为什么?
放桌子上,奶奶和爹,要吃饭的。
蠢东西,死人吃什么饭。
梁川推开他,不是死人,奶奶和爹就是在这儿的,不准动。
花月苓站直,面色不悦,看见梁川紧紧护着牌位,瞪圆的眼睛和抿着的嘴,一顿。
真是个傻子。
花月苓道,他们年纪大,不吃饭,是要吃香火的。
梁川还抱着牌位。
花月苓叹一口气,道,你就听不见他们说饿么?
梁川摇头,奶奶和爹不说话。
蠢话,死人连气都没有,怎么可能说话。花月苓这么想着,却说,我听见了,你快看看哪儿能放香火,把他们也放过去。
桌子就能放。
这是你吃饭用的,在桌子上放香火,你吸几口,不就是和你奶奶和你爹抢香火吃了么。
梁川想了想,问,放哪儿。
花月苓指了一处地方,那儿,风水宝地,吃香火的好地方。
梁川把牌位放过去,用袖子擦牌位,小心翼翼地。
蠢人,讲道理说不通,就得拿话又诓又哄。
花月苓在梁川家又住了两天,翻出自己的旧物,拿出一根值钱点的簪子,去城里典当。
带上面纱,给自己和梁川买几身衣服,又买些村里没有的蔬果和肉,还有供奉用的香。
回去洗手做羹汤,菜和肉摆了一桌,在梁川枕下放了碎银,又点燃几根香,对着梁川的奶奶和爹一拜。
梁川在饭桌上吃的狼吞虎咽,花月苓静静地看他吃,然后说,以后吃完饭记得洗碗,脏东西放着容易生病。
早晨起来叠被子再下床。
不用天天给老人家吃香火,老人家肠道不好,逢年过节给几根就可以了,不然一直呛着你。
离花花草草远一点,我看你呼吸不稳,可能有喘疾。
枕头下面有银子,不要舍不得花,该用还是要用。
梁川抬头,很认真地点头,嘴里嚼着菜。
花月苓看了一眼地上的榔头,十一月了,怎么还下地呢?
入冬了,要翻地,盖地。
哦,花月苓道,卖粮食的时候长点心眼,不要被骗了。
他在院里扫一眼,你就只种玉米么?前几天搓的那些玉米粒儿呢?
不种地,不种玉米。那是婶儿家的。
花月苓皱眉,怎么说?
家里没地,不种粮食,都是给婶儿干活的。
花月苓觉出不对,她雇的你?
不是雇,给婶干活,婶给饭。
就那些烂菜叶子?就那些糠米?
花月苓笑了,魔教扫地的小喽啰,一月管三餐,还有几两银子的月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