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岁那年,肖稔在读书会上诵读王小波的《三十而立》节选。裴松青路过窗外,一字一句都听得真切。

“以后我要真诚地做一切事情,我要像笛卡尔一样思辨,像堂吉诃徳一样攻击风车。无论写诗还是做爱,都要以极大的真诚完成。”

三十岁的他自嘲地笑了,说自己可能也就做到在做爱时无比真诚。

他说完这话,裴松青就偏头去吻了吻他。

人这一生本来很多事就难圆满,他既然爱他非黑即白,也就爱他有好有坏。

65.终章(5)

二十岁的肖稔也绝对想不到,三十岁这道坎他是“一生劲敌”的枕边跨过。他从他怀来爬起身时还惊动了他,那个人睁开眼来自下而上地打量着他,那模样既慵懒又性感。

他叫他大叔,问他三十而立的感觉怎么样?

“好得很。”肖稔一副临幸后妃的君王做派,手指勾了勾裴松青俊俏的下巴:“裴弟弟昨晚伺候的不错,今晚就还是翻你吧。”

话没说完就被扯回了被褥间,裴松青欺身上来,一把扯开了他刚系好的钮扣。

肖稔说裴松青拱他就好像猪拱白菜,一大早也不知哪来的那股蛮力,怎么也推不开。于是半推半就地陪他来了一发,再抬腕一看才发现上班要迟到了。

三十而立的第一天就迟到,只怕是真要立不起来。

A市清晨的交通堵成一锅粥,好在裴松青的小区一出门就是地铁口,肖稔火急火燎地赶到公司,还是迟到了十分钟。被领导告知要配合财务部门的季度审计,让肖稔牵头带着几个会计师事务的人去城南项目走一遭。

说来也巧。不是别人,对方分项目经理正是陆拾。

去城南的路上,肖稔笑着问陆拾:“不是说你们审计有个回避制度吗?咱们这种关系你

不要回避吗?”

“咱们什么关系?”

“难兄难弟的关系呗。”

副驾驶上的陆拾被他逗笑了,反正车里也没有别人,肖稔就干脆打开天窗说亮话。

他说:“人生本就是九九八十一难,过了一关还有下一关。上学时想着考完大学就能轻松,但其实大学上完又要就业。等工作差不多稳定了,家里又催着结婚。结婚完了又要生小孩,生了小孩又要养小孩,小升初、初升高……就这一直循环。”

陆拾若有所思地望着窗外,不知是认同还是否定。

“所以人生本来就不可能一劳永逸,我是想劝你们就这么拖着,别搞得好像打响爱情保卫战。只要你们拖得够久,其实就等于是在解决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