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时凌晨五点就起了,把迷迷糊糊的万幸喊起来,准备在集训场的练习室里再捋一遍舞台评价的节目。乐时像拎小鸡一样把万幸兜到练习室外时,似乎已经有更勤奋的练习生先到一步,门扉虚虚半掩,其间传来吉他拨弦的声音,男声悠扬地起了调。

乐时一怔,把迷迷糊糊下意识要推门进去的万幸又拎住了。

万幸半梦半醒地听了几句,跟着旋律低低哼起声来,嘟嘟囔囔说:“又是HopE的歌呀,唱得很好听,气息很稳,音准也很赞。是老师说过的,高音圆融不刺耳,低音饱满深沉,啊,让人想要沉浸在美梦里的歌声。乐乐你该学学,每次去KTV玩,你唱歌都会歪到奇怪的地方去……”

乐时在他软软的脸颊肉上使劲掐了一把,说:“这不是你继续打瞌睡和吐槽的理由。”

“哇哇呜!痛!”

02

那是于斐在唱歌。

是他无比熟悉的,那片温柔忧郁的深秋晴空。

“说起来我一直有个疑问。”万幸一下清醒许多,看着倚靠在门口一言不发的乐时,门后的副歌稳定深厚,这嗓音不带闷窒的鼻音,也没有刺耳的边缘,是自己怎么练习都无法达到的程度,万幸慢悠悠说:“乐乐,你之前认识那位前HP的C吗?”

乐时抱臂,微微闭着眼睛,手指与脚尖下意识数着音乐的节拍:“嗯,我以前是HP的训练生,我们在一个组里。”

“他真的像综艺里拍的这么厉害吗?”

乐时摸了摸下巴,声音冷冷淡淡的,带点儿初醒的沙哑:“没节目拍得这么完美,是个疯疯癫癫的人,想一出是一出,经常翘课逃学,拉组员出去在街头搞快闪路演,回头被老师臭骂一顿。”万幸噗嗤笑了一声,乐时轻轻扫了他一眼,他配合地捂住了嘴,“歌确实唱得还行,勉强过得去吧。”

房间里传来一声自带混响回声的响亮喷嚏,弹奏声停了。

03

乐时歪歪头,眉毛一挑。万幸捂着嘴疯狂忍笑。

随后练习室里响起一片希希零零的掌声,另一个模模糊糊的男声扬了起来。

“于斐练习生不愧是Six Light-years的主唱啊,贝老师教出来的唱法,上帝吻过的嗓子,怪不得阚前辈把他的自作曲都让给你,放进你们出道专辑里去了——不好意思,我好像忘记了六光年被紧急推迟出道时间,HP的整个夏季规划都要被打乱了。”

乐时打着拍子的手指搁在臂膀上一停,向着虚掩的门缝侧过脸去,只看得见一个练习生的背影,和一个显眼的火红色后脑勺。

许久沉默,吉他拨弦的声音又一响一响地、懒懒洋洋地跳动起来,于斐的声音慵懒散漫,带着一种令人烦躁的不温不火:“所以,你一大早找我来,就是为了和我商量商量,规划六光年的出道时间?”

“上到微博八组,下到练习生之间,你是什么状态、什么风评,我都看在眼里,我是HP的练习生,当然知道这个公司的手段是怎样蛮横霸道的。”话锋一转,这个浑浊沉闷的声音开始明面示弱,暗中威胁:“NBS的相对公平,也只是相对而已,HP要是铁了心施压……”

吉他漫不经心的扫弦一顿。

“你觉得你能在《创偶》安然无恙地出道么?”

于斐似乎笑了一声,又淡又轻的,可乐时甚至能想象出他那副半挑着眉,略勾着唇,带点嘲讽意味的笑面,是非常开水塞牙的欠打。又听他拖长音调说:“那肯定不能安然无恙,至少得少条胳膊短条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