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说他儿子遗书里写道:纵观这么多年,我犯过的最大一个错误,就是办事不带套,纽约那个白人小鬼,染病了还来祸祸我,我下辈子做鬼也不会放过他。是的爸,您既瞧不上眼、放着不管的儿子,果然像您说的:迟早染上脏病!反正活不下去了,我也不想丢您的脸,这不,当夜就自我解决了。厉害吧!
“遗书也没个正形,这个小畜生,我当他老子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
林春生又叹了一口气,说:“你听过一个老男人哭吗,我反正是第一次听见,当时还以为是马路上的鸣笛声。但哪有机器的鸣笛声这样心碎啊。陆隶云真的有点可惜,他小时候我见过几次,最后一次见他已经长成高壮的小伙了,还自己开了一家公司。”
陈凌松听见这个名字,还以为是耳朵出了错,“陆隶云?您说的是陆隶云?”
“是啊,你认识他?”
“……我跟他读过一所高中,没想到他出了这么大的事,我还挺感慨的。春明哥,他的葬礼是什么时候?”
陈凌松现在还记得那是一个细雨迷蒙的天气,他果然在葬礼上见到了多年未见的师雪,他们隔着密集的人群对望许久。回家后,师雪就给他打来了那个电话。
他怀着复杂的心情接通,师雪在电话那边问:
“雨停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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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开始就是一场骗局吗?
陈凌松冷眼看着师雪,他剧烈地咳嗽着,左手攥紧里面衬衫的领口,陈凌松的眼睛被领子上那一只鹿角烫了一下,心情愈烦躁,丝毫没有因为骗子的痛苦而得到疏解。
陈凌松丢掉大半支烟,碰到地上火星闪了好几下,他抬脚碾灭,过了一会儿,咳嗽声渐渐弱了,师雪直起身来,他脸上的晕红来不及散去,就着微笑起来,他平静地陈述道:“你又心软了。”
被这样的语调影响,陈凌松奇异地也平静下来。
“你跟陆隶云早已分手了?”
“是。”
“什么时候?”
师雪眯着眼睛回忆道:“大学毕业那段时间。”或许是看到陈凌松若有所思的表情,师雪说:“对,就是我找你那天。那天傍晚,他打了越洋电话给我,通知我我被出局了。”
“你为什么不说?”
“特地找高中同学说分手的事情,这也太奇怪了吧?”师雪眨了眨眼,“怎么,难道不是吗?”
是的。
高中同学陈凌松咬着牙,继续问道:“班长不是说他出国留学了,他的意思难道不是你们那时候就结束关系了吗?”
“他自己误会的。班长想的是异地分手理所当然,但陆隶云那时没有提出分手。”
“为什么是陆隶云提出,你不能提吗?”
“不能哦。这个我能不能先不说,太丢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