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云暮吃了一惊,她一抬头,正好撞入了晏歌那双如古井般平静无波的眼眸中。暗暗地深呼吸一口气,她凛了凛神,笑道:“晏门主这是不肯同意加入我朝暮门了?此事看来不能够和平解决了。”她的声音中带着几分遗憾与惋惜,仿佛浣溪沙已经是囊中物,而那些抗拒的人只不过是死人。
“这江湖中的事情靠得从来不是一张嘴。”晏鸿微微一笑道,“你朝暮门已经做好了布置了吧?精锐部队已经调往江陵。楚云朝不肯亲自前来,到底是亏了。一个女人,能够成什么大事情呢?”晏鸿站起身,拍了拍袍子上的褶皱,他的目光投向了屋外,自言自语道,“一个武功很差的姑娘来谈判,想要一口吞下浣溪沙,是说她无知呢?还是说她胆子大呢?”这楼中真的只有三个人么?恐怕在场的没有一个人肯相信。
“老夫来此只是希望楚门主打消那等念头,看来这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了。”晏鸿越过了楚云暮,忽地又说出了一句话,“恐怕楚门主对这场谈判也没有抱有很大的期望吧?他还有其他的话么?是要在几日后,派弟子攻入我浣溪沙?”
楚云暮面上含着几丝愠怒,她背对着晏鸿冷笑一声道:“晏门主既然已经知晓又何必多问?这江陵的势力,我楚家是要定了!‘七杀’同出,百里伏尸!”
“砰、砰——”
连着两道响声传入了楼中,沉寂了片刻后尖叫与大喊声亦随风入内。江湖人对刀剑交击的声音很是敏感,有的人甚至能够从中听出敌人的数量。难道外头的两班人马打了起来?晏鸿有些疑惑,可是他并不着急,反而是悠悠闲闲的,他冷眼瞧着那一道白色的身影掠了出去。
两班人马在混斗,只不过他们并不是互相出手,他们甚至还有个共同的目标。
插在了楼前的两面旗帜被人一刀斩断了,倒在了地上,沾满了泥尘和脚印。侮辱一个门派的大旗就相当于侮辱了整个门派,可是他们在报仇时候,也忘记了自己是如何践踏那倒在了地上、不再随风舞动的旗帜。楚云暮微仰着头,只见到了一道艳红艳红的刀光,将那包围圈打开了一个缺口。
大家都是惜命的人,谁也不敢去触碰那道血红色的刀光。
浓重的血腥味中还有几丝酒味,楚云暮一时间分不清那撞入了自己眼中的眸光,是带着醉意亦或是清醒而又清冽,她没有向前走,反而是扭过头看着那缓步从七宝阁中走出来的人。衣袍与发丝在萧瑟的秋风中猎猎作响,晏鸿的笼在了袖子中的双拳紧握起,他怒瞪着那抱着刀站在了街心的人。
一个他最恨的人的女儿,一个他最瞧不起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