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走进了光源之下,顾庭才看清他们钳足上挂着什么——是五个连在一起、形状分明的巨型体节,断口处正好与虫母怀里的尾钩断面重合。

顾庭心里浮上了一个不敢置信的猜测。

雄虫们耀武扬威地将体节扔在了虫母的面前,他们看着无法支起身子的虫母像是没腿的蠕虫一般在地上卑微爬行,手肘上蹭破皮的伤口开始溢血,即使每动一下都疼地抽气,但虫母也丝毫没有停顿,一点一点地爬过去、将那段体节抱在了怀里。

——与尾钩一般抱着。

“尤坦……”

“尤坦……”

虫母细声喃喃着,却很快被雄虫粗暴地扯开手臂,将他怀里的体节、尾钩抽出扔在角落里。

在虫母凄厉的惨叫中,一切开始褪色,像是被石头惊起波纹的水潭,所有的画面瞬间破碎,在瞬息之间荡然无存。

——唰。

躺在纯白色病床上的小雄虫睁开了双眼,雅克斯之目一般的眼瞳闪烁着水光,在睫毛轻颤的同时,一滴泪珠顺着他的眼角滑下,洇湿了耳侧的枕头。

即使有泪水做润滑,顾庭依旧觉得眼眶干涩,他全身都没有力气,微微抬眼,只能看到占据自己半张脸的呼吸机,雾气起伏,凝结成细碎的水珠,而在他身侧则插着好几根长管,正源源不断地往破败的躯干里输送着营养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