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侍卫们都离去了,陆宛和一个婢女一左一右将李寔扶到屋中,她没见过这种阵仗,以前李寔每每挨打,她虽伺候过,那伤都在后背,李寔也只能躺着,今番看样子是伤在腿上,她有点手足无措,“郎君是躺着还是?”
李寔指了指一侧的矮榻。
陆宛只得扶他在榻上坐下。
抱怨道:“我就说军营里去不得,郎君就是不听,如今可好,白白摔一跤,若是回头落下残疾,可如何是好。”
李寔道:“些许小伤,哪有你说得那么严重。”
自从李寔从淮南回来后,陆宛就觉得他与从前有些不同了,只是哪里不同,她也说不清楚,既听李寔说是小伤,看神情又有些不悦,她也不敢再多言,转身接过房中婆子端着的汤碗,“郎君还没吃晚饭吧?先喝两口汤垫补一下。”
李寔接过喝了一口,汤水入口甜腻,他微微皱了下眉,拿汤匙搅了下,见是红枣莲子汤,又给放下了,“听说你伯父一家到许都来了?”
陆宛正吩咐婢女去厨下拿吃食,见问,笑着答道:“我小堂妹聘给了尚书令董大人家的二公子,今番伯父母是送小妹来许都完婚的。”
李寔道:“来日你准备些礼物,我们去拜会一下伯父大人吧。”
陆宛把一个靠枕放在李寔背后,让他坐得更舒服一些,听见李寔关照自己娘家人,她十分欢喜,甜甜道:“好。”
陆宛的伯父陆遥在前朝时官居一品,后来宇文邵代周自立,他因为心怀旧朝,太过耿介不被宇文氏所喜,一家人这些年一直在洛阳。李寔一直有心想要结交拜会,苦于没有机会,这个天赐的良久,他自然不肯错过。
(转)
宇文攸从宫中回来,坐着马车一直到府门内才停下,下了车后,王齐就忙赶上来回刘孺人在桃花居自缢之事。
宇文攸听闻不由得顿住了脚步,“好好的怎么会这样?”
王齐不太好开口,迟疑一下道:“这件事情的内情,或许王妃更清楚一些。”
宇文攸想起方才在宫里母亲景皇后对他说过的话,景皇后说了一堆郡王宠幸嫔妃、外戚弄权的事情,然他舅父和表兄都在国子监修典籍,并没有实权,所以他很清楚,母亲那一堆话,其实是说给他听的,他的岳丈刚建了大功,他对李汝宓也确实是视若珍宝,现在听王齐说了这些,两相印证,他心中登时觉得有些烦躁。
他一时抬头望天,夜色如幕,月牙皎皎,星河璀璨,就像有一年太液池畔孔明灯升入高空的情景,他一时只顾着贪看夜色,虽然时隔几年,他还记得那次放灯,帮他扶灯的正是刘孺人。刘碧波比他大几岁,是个温柔可亲的人,虽然他对刘碧波无儿女之情,但这个从前常在母亲宫中见面的温柔女子就这样死了,他还是有些怅惘。他看了会儿天色,抬起脚往书房方向走去。
宇文攸走至书房的影壁前时,一个人正从影壁后走了出来。
来人见是齐王,忙停下脚步躬身去行礼,“殿下。”
宇文攸微微挑眉,“秦诺,这么晚了,你怎么在这里?”
忽影壁后环佩叮咚,衣裙窸窣,宇文攸愣了愣,香风入鼻时李汝宓已款步走了上来,“殿下,是妾身叫表哥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