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错虽感神伤,但也深知眼下倒也并非是痴缠儿女情长的时候,片刻工夫后便心下已有计较,并不另行争辩反抗,只佯作顺从模样,任由两名侍卫将自己押住,拖下了后堂。
两名侍卫将他捆住了,拖去门外暗巷处,一名侍卫按住了殷错,另一名侍卫则正待拔刀,却听碰的一声响,殷错内力外泄,使劲一崩,手上所绑绳索便立时断了,跟着快无绝伦地反手一手肘撞中身后押着自己那侍卫胸口要穴。
那侍卫穴道受封,顿时上半身麻木起来,双手动弹不得,另一名侍卫大是骇异,忙即也提刀来砍,殷错忽地一掌挥来,击中他手腕,反手一扣,便将他手中长刀给夺了过来,跟着顺手一横,用刀柄蓦地撞中那侍卫神庭,将他击昏在地。
殷错轻易打晕了这两名侍卫,立时便从一人身上除下了他的衣帽,披在自己身上,稍事乔装,便立时从暗巷中溜出。
他一面留神遮掩,一面便飞檐走壁,往城门去。他轻功卓绝,不过多时便已至这荣河郡的城楼南门奎星门处,但见这四下城防守备甚严,城门内外各站立着两排兵卒,全都佩戴刀兵,百姓出入城门,虽有腰牌或是文牒出示,但均自严加盘问。
殷错见状不由得微微蹙眉,握着那侍卫处夺来的公主府腰牌,在旁暗暗清点守卫人数,心道:“若是这些个兵卒发觉我对答不对,拆穿了西洋镜,可就大大不妙。但眼下别无他计,若是给他们发觉我是个西贝货,硬闯恐怕是要闹出大动静,到时候招来卫队更是麻烦。”
他踌躇片刻,终究还是拿定了主意,倘若走漏了行迹,他便宁可出手杀人也要闯出城去,于是径直走向城门。他正踏前数步,忽然间,背后传来一阵阵喝道之声,殷错皱眉回头看去,却见远处过来十几名健仆,执着藤条鞭子驱逐闲人。过路百姓纷纷往退让,又见转角处驰来四匹高头大马,拉着一乘富丽堂皇的金饰辎车。
几名仆从奴隶在旁侍候,马车停在城门口,车内却伸出一只纤纤素手,揭开锦帷,却正是达兰。
殷错心下一凛,却见达兰倒是没了那副颐指气使的愠怒模样,反倒是微微一笑,朝殷错招了招手,示意他过来。
殷错虽感惊诧,脸上倒是不动声色,依言便跟了过来,混在侍卫之中,低头在旁侍奉,丝毫不见有异。果然那城防守将见得公主驾临,亦是不敢多言,均自恭恭敬敬地将一行人送出城去,对殷错更是毫无疑心。
出得城来,达兰伏在窗棂旁,用汉语说道:“小王爷上来罢,我送你一程。”
殷错微感讶然,便道:“男女有别,不敢惊扰公主。”
达兰笑道:“我们伊特赛人可没这么多规矩讲究,我都不计较,你倒还腼腆起来,一点也不磊落坦荡。”
殷错微微一笑,只得拱了拱手,说道:“多谢公主,恭敬不如从命。”
他说罢,便纵身跃上马车,掀开锦帷,坐在达兰身侧。
达兰说道:“小王爷,我先向你道歉,我那两名手下当真是脑子不大灵光,没好好听懂我的话,我本想让他们俩带你出城,没想到他们却会错了意,得罪了你,对不住啦。”
殷错心下诧异,忙道:“不打紧,多谢公主送我出城。”
达兰支着下巴打量他,目中都是揶揄之色,笑道:“你跟阿术真说得一样,脾气倒是来得快去得也快。我方才那样骂你,你也不恼怒么?”
殷错听得“阿术真”名字,心下一酸,低声问道:“阿术真要你打发我走,是么?”
达兰格格一笑,道:“正是如此,我们鄂里罕阁下见了旧相好之后,大大地不高兴,他是断情绝念啦,恨不得救了孛尔卜丽出来后直接跟着他大师兄去当喇嘛呢,只不过他那旧相好却是绕指缠柔,见了他就要贴锅贴似地贴上来,甩也甩不开。双修之后我们鄂里罕阁下本就大大悔恨,但终归欠了人家解他走火入魔之噩的人情,也不好动刀动武的不客气,就只好打发我这个未婚妻去做恶人了。”
殷错见她笑容中又是戏谑又是狡狯,十足似个爱作弄人的顽童,倒是没什么恶意,不由得也是微微一笑,说道:“原来如此,倒是劳烦公主了。”
达兰笑道:“这有什么劳烦不劳烦,我是阿术真的未婚妻,夫妻一体,替他整顿后宅难道不是应做的么?”
殷错倒是愕然,说道:“你……当真是他未婚妻?”
达兰说道:“是啊,我那好父汗成日疑心这个疑心那个,夜里睡觉都要枕头下藏把刀不敢睡熟,生怕人家要来杀他篡他的位,他对阿术真就更是不放心啦,死命要我嫁给阿术真,做他的眼线盯着阿术真,唯恐阿术真要造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