襄陵公主嗤笑一声,说道:“你自己爱逃命便逃命,想要带权尧走却是万万不能!”
权瑛闻言顿时又惊又怒,喝道:“你这毒妇!连儿子的命也不顾惜吗?”
襄陵公主沉下脸来,说道:“你如带权尧走,我立时便向御林军禀报你擅自离京,我倒要瞧瞧,是谁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权瑛大怒,想到先前在书房中偷听到父兄谈话,心道:“她如要告密,皇帝知我擅逃,我又岂有命活?不如干脆杀了她了事!左右江陵城破后连那病秧子皇帝也迟早要死,这贱人到时候还能有何依仗,又何足畏惧?”
他怒极之下,顿时恶向胆边生,目露狰狞,蓦然便抢上前去,狠狠扼住了襄陵公主的脖颈,恶声道:“你这贱人既自寻死路,少爷便遂了你的愿,教你同你那些个姘头奸夫到九泉之下团聚!”
襄陵公主被他扼得脸色发紫,白眼连翻,眼看将要命丧权瑛之手,殷错亦是惊怒交加,未料权瑛此人竟狠毒至此,不惜杀妻,忙即将手中所扣的银针飞射而出,正正刺入权瑛脑后厥阴穴。
此是人身麻穴,权瑛顿时双眼一黑,碰得一声倒在地上,就此人事不知。
襄陵公主死里逃生,软倒在地咳嗽不已,抬头一看,却见灯光昏暗下,竟不知何时进来一个青年男子,只见他一身粗布青衫,腰悬长剑,形貌甚是清癯,虽眉目俊秀,却因脸色苍白显得颇有几分憔悴,不由得一怔,随后咳嗽道:“阁下……阁下是谁?多谢……多谢救命……救命之恩。”
殷错也是一怔,未曾想到他自己自逢大变后,成日不是在漠北飞沙之地,便是在出海风吹日晒,不比先前做王孙公子时养尊处优,自然脸上颇见风霜,不复原先公子哥的雍容模样,加之这深更半夜的灯光幽暗,与他十分相熟的襄陵公主竟一时认他不出。
作者有话说:
“东去长江万里,内中一个雄夫”云云按张顺赞诗
第68章 怅秋
殷错心下微微一酸,上前扶起襄陵公主,说道:“六姊姊,是我,殷错。”
襄陵公主大为惊愕,定神仔细打量了殷错片刻,连忙握住殷错,颤声道:“容弟,当真是你?我……我们都道你也一并死在鞑子手中了,天见可怜,这……这可太好了,陛下和娘娘知道了自必欢喜。灵钏呢?灵钏可还安好吗?”
殷错黯然道:“我不知道,我在漠北打听了甚久,却一直寻不到灵钏,我不知道她……她在哪里。”
襄陵公主闻言也是凄然,料想殷钏当年尚且还只是个未经世事的小姑娘,落入敌军手中,恐怕也是凶多吉少,不由得叹了口气,紧紧握住殷错的手,以示安慰,又朝殷错道:“你可真是瘦得凶了,我……我初见时险些要认你不出。你这些年可真是受苦了,但学得了这样一身的好武功,王爷王妃泉下有知,想来也是欣慰。”
殷错心头涩然,只摇了摇头,又即收敛忧思,朝襄陵公主道:“六姊姊,如今陛下有难,我须得立时进宫一趟。”
襄陵公主大吃一惊,连忙问道:“此话怎说?陛下如今不是还好端端地在宫中么?”
殷错心想:“那半道杀出来的‘陈咬金’也不知究竟是谁带的信来,更不知他所说的尚药局御医杜景之之事是否为真。但就算当真确有其事,眼下我却是口说无凭,镇哥不信事小,若是打草惊蛇,再教贼子另生事端,这才是大为糟糕。”
因此他便对襄陵公主说道:“我来时路上听闻有叛党谋逆,想要暗害陛下,却不知此事是真是假?”
襄陵公主沉吟良久,说道:“皇兄也为了平定乱事劳心劳力良久。他身子本弱,入冬来又病了不少时日,好在这些时日来有杜景之为他针灸拔毒,瞧着倒是精神了不少。如今时局是不太平,朝中有些个没骨气的软脚虾另生异心倒也是‘枳句来巢、空穴来风’。”
殷错心下一凛,襄陵公主又道:“容弟你武功高强,能随我入宫去自是再好不过,但是你眼下却不能以你这面目前去。”
殷错见襄陵公主之思与自己不谋而合,微微一笑,拿出狄获所赠的人皮面具,说道:“六姊姊所言甚是,此番便要劳烦姐姐了!”
襄陵公主点了点头,又朝地上昏迷不醒的权瑛看了一眼,沉下脸来。
殷错想起权瑛旧时与自己的诸番怨怼,不免也是一笑,伸足踢了踢权瑛,说道:“不知我这‘好姊夫’姊姊要如何处置?”
襄陵公主目露冷光,忽地从殷错手中拿过才义符剑,一剑过去,刺入了权瑛咽喉,权瑛当场毙命。
此举倒是大出殷错意外,殷错愕然望向襄陵公主,万万没料到自己这个娇娇滴滴的公主堂姊竟而亲手杀夫,倒是不由得令他惊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