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沅若说到此事,不知想起什么往事,脸上也颇显黯然,续又说道:“陆云庵从扶桑岛门人之口得知明祖师即将走火入魔,却毅然卸任祭酒之位,赶赴扶桑岛,与明祖师共同钻研良久,融会贯通正邪两派功夫,终于创下了一套‘伏藏大法’。想要延缓走火入魔,惟有以内力强行镇压,因此邪派之人要么吸人内力以压制自身的五阴之蕴,要么便自行修炼,但往往这等压制只会让走火入魔之时死状愈惨最终陆云庵耗费自身内功,险些功力全失,方才助明祖师解除了走火入魔之虞。”
两人听到此处都是心下大震,狄获诧道:“啊!原来这走火入魔之功须得耗费自身内功化解!”
殷错却是愕然说道:“伏藏大法!是……是小师叔,小师叔传功之时,便说他所用的乃是伏藏大法。”
明沅若说道:“不错,这伏藏大法实质上便是传功之法,修习邪派武功之人,自身清气正蕴太少,以至于体内五阴过盛,但凡邪派中人想要延缓走火入魔之后患,惟有以清气强行镇压,因此邪派之人要么以邪法吸得玄门真气以压制自身的五阴之蕴,要么便自行修炼,但这等法门均是亡羊补牢,且以邪法吸人内力,终究乃是逆行,难以与自身真气融合,最终不过只是解一时之困,惟有伏藏大法乃是施功者自甘将自身玄门真气注入他人体内,耗费自身功力化解五阴,自然可以拨乱反正。邪派功夫中的双修之法,也是以肉身为引,精气相就,修通气脉,其实也与伏藏大法道理相同,只不过伏藏大法乃是一人倒灌真气,助他人修通气脉,双修邪术却是两者互通气脉。”
狄获说道:“那便是了!内功乃是自己辛辛苦苦修炼而来的,谁也不愿平白无故就失了多年的修为。倘若对方五阴炽盛得厉害,那所需化解的真气便更多,倘若对所需的真气乃是毕生修为,这又改如何是好呢?这事确实是难。”
殷错听了狄获此言,又望了眼薛牧野,心中却不禁想道:“小师叔当年传我功力,是不是……是不是也有几分为了薛师兄的缘故?小师叔定然知道薛师兄早晚有一日会走火入魔的。他死前未说出口的那句话,是不是也是想说望我能有一日代他助薛师兄解除走火入魔之噩呢?以薛师兄的脾气,两人既已割袍断义,自然是宁肯自己死了也不愿小师叔耗费真气救他,这两个人,倒是一般脾气。”
明沅若听了殷错之言,也有几分诧异,说道:“原来戚师弟倒也知道伏藏大法……嗯,是了,陆云庵与天山门下颇为交好,他重归中原后,想必还是会时常与天山弟子走动,天山门下能得悉此法也不足为奇。”
狄获听了却大感不解,奇道:“陆云庵待明祖师如此,两人竟还是难成良缘?”
明沅若一笑,朝侄儿额头轻轻弹了一指,说道:“你倒是好打听闲事得很。”
狄获讪讪一笑。
殷错却朝明沅若说道:“师父教我伏藏大法罢,无论最后能不能救得了薛师兄,我总须得试一试。”
明沅若淡淡一笑,似是早便料到他有此言,只问道:“教你自然不妨,只是伏藏大法颇为凶险,以你当前道行,如若一时真气运转不当,恐怕连性命也保不住,你当真笃定如此?”
殷错说道:“是,我这身天罡真气本来就是受了小师叔的恩惠,自然也应当周全小师叔的心思。小师叔……小师叔若在的话,定然宁可舍弃性命,也要救薛师兄的,区区寒暑功力,却更是毫不在意的。”
狄获闻言却是咋舌,欲言又止地瞧了瞧殷错,又瞧了瞧薛牧野,又见明沅若朝他摇头示意,只得伸了伸舌头,将先前想说的话全都咽回了肚里,转而说道:“世兄,倒瞧不出你是这般‘舍命为君子’的人物。”
殷错也是哭笑不得,若是他从前还在王府中做二公子的时候,也料不到自己有朝一日,会为这江湖之中的亡命之徒自甘寻死。
他既执意如此,明沅若也并不出言阻止,径直将伏藏大法的法门悉数传授。
这伏藏大法十分艰深玄妙,须以深厚内力为根基,辅以上乘点穴手法,行云流水般点打任督二脉,控纵真气化解五阴,方可奏效。故而这伏藏大法的施功人不只须得内力深厚,更须得精通诸般点穴手法,稍有差池,两人只怕都会血气逆运、爆体而死。
这点穴手法乃是武功中最为上乘的法门,非高手无可研习,殷错练功日短,在点穴手法上更是无甚造诣,好在明沅若乃是一流名家,学兼三派之长,便即传他鸿都学宫的天元三光掌、天山派的大须弥指法与灵山寺的四空手等诸般上乘点穴法门,再加上殷错日夜修炼这天罡玄度功不辍,两三日间殷错已然牢牢练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