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弟子脸上均显怒色，尽皆拔出长剑，纷纷喝道：“妖女住嘴！”“你嘴中放干净些！”

荆红萼听他们提及戚玉珩，闻言也是不免眼眶微微一红，朝着薛牧野厉声说道：“薛教主，师尊年轻之时与令尊令兄纵然有甚纠葛不是，待你却从未有过什么不周全之处，这十多载的恩情，如今逝者长已矣，你难道也不来拜他一拜吗？”

薛牧野闻言微微一怔，他瞥见荆红萼腰间新系的虚陵令，更是深深蹙眉，良久方道：“他死了？谁杀的？不对……以他武功，纵使眼盲，又有谁能杀他，他是散功自尽的？”

殷错心下也不禁火起，执着青钢剑上前一步，冷声说道：“小师叔虽是散功自尽的，但如不是你这样执迷不悟、步步紧逼，他受你的蛊所制，又何至于此？”

薛牧野凝目看他，说道：“荆师妹，这位道兄又是何人？先前倒从未见过，不知是几时入门？”

荆红萼冷冷地说道：“殷师弟是沈师伯之子，乃是师尊亲命的衣钵传人。”

薛牧野神色微微一变，盯着殷错看了一眼，蓦然问道：“他的尸身在哪里？”

众弟子面面相觑，周逸皱眉，低声问荆红萼道：“师姊，当真教他去看么？”

荆红萼暗自叹了口气，说道：“去罢，就算不答允他，难道又有谁拦得住他么？”

薛牧野便坦然走上石阶，众弟子执着刀兵一脸戒备，他却好整以暇报以一笑，径直跟着荆红萼与殷错进得九霄宫后殿，正是戚玉珩的停灵之所。

荆红萼与殷错站在冰棺之前，薛牧野缓缓上前，左手在冰棺上轻轻一抚，内力运至，径直将棺盖推开半寸，露出了戚玉珩的尸身。

殷错大怒，霍然拔剑，喝道：“你做什么？”

薛牧野充耳不闻，凝神看了半晌，这才又合上冰棺，露出一副似笑非笑的神情，说道：“死了也好，活着的时候倒不见你有这般听话。”

第58章 出剑

殷错闻言顿觉悚然，荆红萼则想起不少昔日薛牧野尚在天山门下的诸番前尘，心下却是五味杂陈。

天山诸弟子与蛇王教五圣坛坛主眼下也已亦步亦趋地跟到门口，见三人齐来，脸上亦感神思不属。

薛牧野目光微敛，脸色如常，低头抚了抚自己右手铁钩，朝荆红萼淡淡一笑，说道：“荆掌门，蛇王教今日所来是为《黍离武经》，而非当真稀得与天山派动手。蛇王之毒来之不易，金贵得很，又岂是轻易可使的？逝者已矣，他戚元冲既已自尽，那本座与天山派的恩怨而今便都尽付黄土，这些都与你们毫无干系，且你们算来也均是本座的晚辈，本座自然也不愿以大欺小，因此你们只消将天山一脉的武经信物交出，敝教自当远离，不再叨扰。”

殷错闻言心下微微一宽，心道：“原来蛇王教尚未知晓义符剑中的秘辛。”

荆红萼却是脸色一沉，其他诸弟子亦是脸显怒容，周逸更是怒不可遏，冷冷说道：“狼子野心，蛮夷敢尔？”

薛牧野却仍是微微一笑，说道：“本座纵是蛮夷，料来还倒是比嘴上仁义道德、肚里却尽是男盗女娼的欺世盗名之辈要多讲几分江湖规矩。此番本座既已放话，便自然不会以多欺少，仍是依江湖规矩行事，单打死战，一决存亡。”

天山众弟子听罢心下都是纳罕，要知天山派诸弟子虽武功不弱，兼之剑阵变幻无方，众人群战之时自然可凭增十倍之威，便是蛇王教教众而今多上一倍之数，天山弟子结剑阵以应也绝非无抵挡之力，但此时棘手之处便在于蛇王教教众牧蛇为伍，毒术之恶教人防不胜防，天山派弟子所布剑阵纵使再是卓绝，却也难抵蛇毒利害，倘若薛牧野径直挥众混战，依仗群蛇之利，他们多半也要尽皆丧生蛇口之下，难以幸免，可若是单打独斗，荆红萼、周逸与其他几名九霄宫首座大弟子与蛇王教诸坛主武功乃是伯仲之间，赢面自然要大得许多。

荆红萼也颇感意外，心道：“这魔头向来睚眦必报，他而今缘何容我们一命，难道其中有诈？罢了，纵使其间另有蹊跷，却也摆明了是阳谋，我自然也是认栽，总胜于教我天山派尽皆覆灭蛇口之下。”

她心中既已想明此节，握紧手中剑柄，说道：“好，便这么着。但先师之命，我们绝不敢欺师灭祖，纵使技不如人，武经与信物我们却也自必死守到底，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天山门人，只有死在敌人剑下，也绝不做背信弃义的苟且偷生之辈，”

她话间将“欺师灭祖”这四字咬字甚重，目露嘲意，显然是讥讽薛牧野欺师灭祖、叛出师门的大逆不道之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