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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铭把公司积压的一些事情处理了,督促后期抓紧把《小春园》剪好再提审,现在自己不方便出面,就替吴越坐镇心声,吴越出去和人再应酬购买片源的事。播放平台要搭建起来,除了台柱子,总也少不了陪衬,否则也太没人气了。

吴越头疼的很,由衷地道:“你都离婚了,什么时候来上班?”

陆铭犹豫了一下,还是没说事情有变,只回答了后半截,“明天就来上班。”

吴越看他避重就轻,啧啧两声,也没多问,带着秘书走了。

陆铭闲了这几天,重新回来工作,感觉舒服多了。顾澜控制欲强,其实这几年两人相处下来,多少互相影响,他对自己的工作和生活也有一样的控制欲。他讨厌失控,现在坐在公司,他感觉一切都回到了正轨。

不知不觉,他就忙到了十点,看楼下仍然是灯火通明,全是加班的。陆铭让秘书给还在加班的人定了夜宵,还在加班的人接到了夜宵,陡然都笑了起来,好似得了什么好处似的。陆铭不知不觉又想起顾澜,想他看自己,是否也一样可笑。

想着想着,思绪又转了回去,顾澜到底在生气什么?

或许是他想的太过入神,顾澜竟然真的给他打来了电话。陆铭刚接通电话,那边就传来顾澜不知所措的声音:“陆铭,你能不能来接我啊?我不知道我在哪里。”

这个语气……

陆铭坐直了身体,试探着问:“你不是带了秘书出去?”

那边的顾澜有点生气,又不敢生气的样子:“我都说了我不记得!哪个秘书啊?我不认识。好多人来找我喝酒,我也不知道说什么……”顾澜可怜巴巴地,“爸爸妈妈和哥哥都不在了,叔叔伯伯他们也过世了,我只认识你了。”

顾澜的脑子又出问题了。

陆铭看了眼时间,晚上十点。他已经拿着外套往外走了,嘴里却说:“我去接你,有什么好处吗?”

说话间,陆铭给顾澜的秘书发了信息,问清楚了地址。顾澜去参加的是个私人酒会,算是生意上的朋友家小朋友十岁整生日,弄了很大的生日宴。陆铭让秘书到门口接自己。

顾澜想到陆铭之前说要离婚的事情,算算时间,可能手续都办完了。再看自己无名指上还带着戒指,也觉得难堪起来,陡然挂断了电话。

顾澜躲在花园里,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

他以前当然来参加过这种宴会,很多次自己都是这种宴会的中心角色。但那时候他只需要负责吃吃喝喝,开开心心和朋友玩,偶尔在爸爸妈妈和生意上的叔伯们讲话时,被拉过去当吉祥物就好。现在不一样,那些说过话的叔伯们,都来给自己敬酒,说着自己不知道的合同和生意,殷切地看着自己,希望自己能答应他们的请求。

顾澜无所适从。

陆铭看着被挂断的电话,19岁的顾澜和26岁的顾澜固然有很多不同,但是这骨子里的骄傲却是一模一样的,受不得别人给他一点难堪。陆铭给顾澜发了个信息,让他找个地方安静点的地方坐下,如果有人找他喝酒,就说身体不便,谈生意就说今晚不谈生意上的事。

过了大概十多分钟,顾澜那边才迟迟发来一个“哦”,显得自己毫不在意。但很快那后面又补充了一条,“那你快一点可以吗?我有点害怕,好多人我都不认识,我不喜欢他们看我的神情。”

“什么神情?”

“像是在求我,又像是要来咬我一口。”

陆铭看到这句话,想到一开始接手顾氏的顾澜,应该就是这种心情吧。那时候顾澜刚失去三个亲人,群狼环伺,也不知道他怎么走过来的。他第一次真切地意识到,顾澜也不是天生就是自己认识时的刀枪不入,有一副欠打的神情。

顾澜也是从茫然无措的青年期淬火重生的。

陆铭的心脏一角——很小的一角,但终究是存在的,有些酸软了。

聚会的私人庄园不是很远,陆铭车开得快,二十分钟左右就到了那里。顾澜的秘书接他进去,陆铭就让他走了,陆铭沿着顾澜给的定位找过去,在花园一角的紫藤下找到了顾澜。只有一个背影,孤单地远离聚会的喜乐。

陆铭放轻脚步走过去,就看到顾澜的手机界面停留在顾家四口的全家福上,眼泪无声地砸在了手机屏幕上,溅开水花。

顾澜再可恶,但是在这种时候陆铭也不忍心再多说什么了。他心中叹了口气,走到顾澜面前,给他递过去纸巾,“来接你回家了。”

顾澜没接纸巾,反倒是忽然抱住了陆铭的腰,把自己捂在他的胸口,哭的好可怜。这边虽然是清净,却并不是没有人来。顾澜大半夜地抱着一个男人哭,让人看见了,估计传什么消息的都有了。顾澜对公开他们的关系无所谓,但陆铭并不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