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凌清在没说话的时间里好像睡了一觉,回他的语气里带了点惺忪:“等啊。干嘛不等?明天就回程了,天气未必还能有今天这么好。况且回了城市,有也可能看不到了。”

“真在车里过夜了?”

有人笑了,凑上来贴着他的脸问:“你害怕啊?”

“行,”宋屿安没理,拉开车门径直走到车头,搬起傅凌清放在前车盖的那箱啤酒扔到后座,顺势坐了进去,“那喝了吧。”

傅凌清一脸懵:“你干嘛?”

“不是车里过夜么?那就喝啊,等酒醒了再走,”他说话间打开一罐,气体迸出的声音在密闭的车厢内炸开,宋屿安捏着酒瓶举向驾驶位,“你来不来?”

装酒的纸箱完全是小题大做,实际上啤酒也只剩下了几罐,一只手数得过来。周围的夜色像泼了墨一样黑,异国的青年们甚至点起了篝火。车外有人喧闹,车内两人却各喝各自手里的啤酒,没了一句话。

傅凌清胳膊架在窗框上,将车窗狭开一条缝,摸出手机放了一首《欧若拉》,说听过这歌的人,百分之九十九都见到了极光。

宋屿安笑他迷信。

他心想,他和傅凌清的年纪平均一下都奔三了,难得还保留着少年血性,居然敢在接下来的天气状况都未知的条件下,就这样夜宿公路。

他双指放大地图,身处的位置距离他们的民宿有大几十公里。露宿野外是一件很冒险的事,尤其是十二月底的冰岛,随时都会因喜怒不定的天气刮起刺骨的大风,从远处的雪山上吹落大片的雪屑,铺天盖地地往一切有具象的东西上砸。

暴风雪那天他和傅凌清躲在民宿里,从硕大的落地窗向外看得一清二楚。

雪原空旷,视野之内一片清晰。或许在傅凌清支起的高清运动相机里极光早已有迹可循,可落在视网膜上,依旧漆黑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