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统领,关于银饷调换一事,你有什么意见?”江瑢予抬头问他。
那是一个自下而上的仰视姿态,毕竟沈韫这三年来变化实在太大了。他身量挺拔,即便是江瑢予站起身,视线也难以和他平齐。
沈韫眉梢都轻轻皱了起来,意见?他能有什么意见。不过他还是尽职尽责地一躬身,道:“此事臣定会详查,绝不放过任何线索,也绝不偏袒任何人。”
江瑢予注视着他。
从这个角度来看,沈韫线条硬朗的下颌线十分清晰,三年前那点柔和的踪影早已被时光彻底打磨殆尽,眼前这个办事得力、游刃有余的人几乎变得让江瑢予不认识,这种奇异的感觉实在是太陌生了。
青年看向他的目光更是他熟悉的公事公办的鲜明态度,和朝堂之上的诸多朝臣无甚区别。
这分明是他所一直希望的,可当现实来临,江瑢予还是感觉,有那么些许不适应。
“陛下,臣汇报完毕,如若没有其他要事,臣就先告退了。”沈韫行礼欲退,他的半边身边甚至都已经转了过去,江瑢予却倏地叫住他。
“这三年,你恨朕吗?”
沈韫脚步顿止,棱角分明没有任何多余情绪的面容在那一刹不自然地紧绷了一下,周遭流动的空气在这一刻都仿佛凝结,偌大房中恍若只剩他二人。
有那么一瞬间,江瑢予甚至以为沈韫会克制不住地转过身,狂奔到他面前,在他的座椅旁蹲下,抬起一双清澈泛红的眼圈无声控诉他,或是在渴求他的一个抚摸奖励,亦或是他的一点疼惜柔情。
但那只是他片刻出神的错觉——
几乎没有任何停顿地,江瑢予听到一声铿锵有力的“不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