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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霄+番外 蓝鲸不流泪 851 字 2023-07-29

许仁铎此生最恨旁人提他出身,听得此言立时反驳道:“你只是三叔义子,你凭什么拿嫡庶尊卑来说我?!”

许琛道:“仲渊律法规定,凡遗弃小儿年五岁以下,或边隅孤儿凡十二以下,不能存活者,虽异姓,听收养,即从其姓。另有律例规定,凡从姓养子,敬告家祠,取耆老允准,依文书为证,报所在州府造册,许其承嗣宗祧,视为亲子。我开宇十三年入许氏族谱,十四年初敬告家祠,并凭宗正寺令,报临越府造册,正式成为义父的承嗣养子,如今就算我称义父一声父亲,于情于礼于法都并无过错。且开宇十五年末,家中幼弟幼妹降生后,先帝特旨言明,我为承嗣嫡子,幼弟仁珩为袭爵嫡子。我三房一支二子一女皆为嫡出,我如何不能以嫡庶论及你?”

许琛停顿片刻,继续说道:“另外,远国公府中仆役,皆为边陲孤老,公府于他们有主仆之情庇护之恩,这般忘恩负义之事他们做不出来。倒是前些年我分府别住,你借暖房之名往我府中送了些厮儿,我念着是兄弟情谊未曾驱赶他们,如今倒成了你攀咬我的爪牙,若知如此,我早该找了牙子将他们发卖,还省了我这些年多分月钱给他们!”

许策根本不知那所谓家宴,更不知自己儿子竟送了人去侯府。他此刻无比痛恨自己心慈手软,去年刚刚给仁铎谋了闲差,尚未及一年便在朝堂之上行这种无父无兄之事。许策连忙出列道:“平宁侯恕罪,仁铎年幼,是臣教子无方。”

许琛向着许策微微颔首,而后道:“二伯不必如此。仁铎比我还大上几个月,如今早已成年,该为自己言行负责了。”

夏翊清道:“请户部、宗正寺及临越府调取旧档,详查在册文书记录。”

户部侍郎、宗正寺少卿及判临越府事的陆执行礼退班,三步并作两步便往外走去。

许琛略顿了顿,接着道:“既如此,我先应辩第二条。昔年有人在蓟城以‘小桑’之名唤我,请方中丞请出人证。”

方崎道:“此人在外府州就任,不能应对,但仍有人证证言。”

秦高濂出列,道:“下官可为人证。家父于开宇二十二年调任河北路为转运使,那曾以‘小桑’称呼平宁侯之人正是河北路官员,现任河北路保州知州兼常平管勾官顾攸。顾知州曾与家父说起与平宁侯旧时情谊,叙说之时皆以‘小桑’称呼,因平宁侯官称、姓名、表字之中皆无‘桑’字,家父还与顾知州再三确认,顾知州称平宁侯在蓟城时便是此名,是入京之后才改的名字。”

听完秦高濂这般说辞,许琛依旧神色不变,坦然应对:“却原来,秦高濂你认为我入族许氏之前并无姓名。”

方崎略皱了下眉:“平宁侯莫不是要编出个名字来糊弄过?”

“非也。”许琛看向放弃,眼角微抬,道,“方中丞不必慌张。姓名之事,当然不可随便乱说。我十岁之前,名叫维桑。方中丞与秦侍郎皆是进士出身,这‘维桑’二字指代何意,又出自何处,可还需我来说明?”

殿中无人应声。许琛稍稍挪动身体,似是有些疲累,便以方椅扶手借力,看向穆飏道:“这维桑与桑昆,烦请先生替我解上一二。”

穆飏并未料到有此一事,但见许琛这般说,亦想起几日前于侯府之中的对话,心中略有了些判断,便出列道:“维桑二字,出自《诗经·小雅》,‘维桑与梓,必恭敬之’。至于那‘昆玉’二字,可做两种解。有‘璡则志烈秋霜,心贞昆玉’以形容人之高洁,亦有‘陆机之赋虚握灵珠,孙绰之铭空擅昆玉’喻文章之美。其二,昆玉亦为兄弟手足之代称。平宁侯为人中直,如高洁昆山之玉,如今又为人兄长,这昆玉二字实为贴切。”

夏翊清此时接话道:“正是如此,这些年来我亦曾去过平宁侯府,他府中正院悬挂着‘昆玉二字’而他书房内则另有‘秋霜’二字为匾。如今这昆玉秋霜皆全,合该是取自《辩命论》才是。怎的竟教你们编排出桑昆之名了?”

此时兵部侍郎陆恩慈出列道:“就算这桑昆二字可以这般拆解,可平宁侯耳垂上的红痣又该作何解释?”

许琛看了一眼陆恩慈,并未理会他,只问方崎:“敢问方中丞是如何得知克烈世子的生辰样貌?”

“自是克烈旧人所说。”方崎此时竟有了些得意,“人证口供具在。”

许琛拱手向御座:“臣请对峙。”

太后示意,立刻有人将一名身穿草原服饰的中年男子提至殿中,那人跪地行礼,官话颇为流利。

许琛仔细看了看他,说:“看你样貌,该是过了而立之年,克烈灭族十余年,想来那时你已然懂事。既如此,你便先回答我几个问题,开宇六年时你多大?克烈最后驻地在何处?汗王叫什么?负责守卫的仲渊将领叫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