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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霄+番外 蓝鲸不流泪 828 字 2023-07-29

定远侯开口说:“让他进来。”

流华应声出去,不一会儿便将厮儿引进书房。待流华离开之后,那厮儿扑通一声跪在定远侯脚下:“求叔父救我!”

那厮儿正是许仁铎。

定远侯却并不着急,缓缓问道:“你教我如何救你?”

许仁铎跪在地上说:“爹爹说叔父一定有办法,求叔父救我!”

“谋反之罪,我救不了。”定远侯端坐在椅子上,冷眼看着下方的许仁铎。

许仁铎听言一愣,两行眼泪夺眶而出,伏地痛哭道:“侄儿是一时糊涂!求叔父看在爹爹的面子上帮帮侄儿吧!”

“看在你父亲的面子上?”定远侯拍案而起,指着许仁铎道,“若非看在你父亲的面子上,你如今还能在吏部当主事?我看是给你父亲太多面子,反而惯坏了你!”

定远侯是行伍之人,掌力惊人,刚才那一拍虽只用了五分力,也还是连带着桌下的地面微微震动。许仁铎跪伏在地,那震感自地面传到他手掌膝盖,惊得他猛然抬头,正对上了定远侯居高临下的冰冷眼神,登时又是一惊,瞬间面色惨白。

“不明白吗?”定远侯见仁铎这呆傻模样,更生嫌弃,心下有了决定,今日定要把话摊开说清,教这不知深浅轻重的无知蠢货长一番记性,便干脆直接报出了一串日期,“开宇十四年正月,十五年十月,十七年四月,十八年六月。”

听到这些日期,许仁铎心底满是惊惧。

定远侯继续冷冷地说:“我不知道琛儿到底是何时因何事开罪于你,竟让你这般放不下,一而再再而三地针对他。他不说便以为我不知道,你看我侯府没有发作,便真的以为自己那些小伎俩能藏的过去是吗?”

与此同时,在耳房里的许箐和长公主齐齐看向许琛————这些年竟还有这样的事情!你这孩子到底忍下了多少?

许琛轻轻摇头,压着声音说:“不过是小事而已。”

定远侯一一细数:“十四年正月,你设计让柔儿落水之后推琛儿下去,我便当你是年幼无知,并未追究下去。你父亲回去之后将你禁足三月,那三月间你未有反思也便罢了,还撺掇你那蠢笨阿姨到你父亲面前哭诉伸冤,你当真以为你父亲没有拿着你设计陷害的证据吗?那一方湖色帕子,用的是双鱼海螺纹花绸,而那绸子是天家给几位翰林学士家的特赏,连长主都不曾有。我许家唯你父亲是翰林学士,你只当那是一方普通帕子,却不知在见到那帕子之时我们便都已看穿真相。开宇十五年十月,琛儿在路边救回一名幼童,他一眼便知道那幼童带着痘症,却依旧敢近身接触,是因为他幼年时已经出过痘,此生不会再发病。后来看琛儿无事你是不是特别失望?还有十七年四月,琛儿从宫中回府,因想着长主生辰,途中去了观玉楼。观玉楼旁巷子中那些打手如今伤可好了?前年六月,家宴上更是多了一杯混了泡竹叶[注1]的清酒。琛儿无事,是因为他早对你有了防备,凡经你手的东西,他绝不会随意入口。这些年琛儿不说,是怕我们做长辈的烦忧,这些年我并未提及,是念着你父亲深受天家重视,恐家宅之事外传影响你父亲大好前途。你当我侯府真的是闭目塞听,什么都不知道的吗?!”

多年来许仁铎耿耿于怀自己不会投胎,托生成了庶子。嫉恨着三叔家那个连血缘都没有的草原人就那么成为了整个许家最荣耀的孩子,自己的长姐幼妹对那人满心崇拜,自己的父亲常用那人来提点自己,就连大伯家的仁柏堂哥都对那人赞赏有加,每每提及都必是“平宁伯将来必有所成”。可是凭什么?凭什么自己就没托生在嫡母的肚子里,凭什么自己就没被长公主捡回家。

此时听得定远侯此言,他心中更是难言的愤懑————原来,自己多年来羡慕的,嫉恨的那人,竟是完全不将自己放在眼里。那些事在他心中或许就像落在他朝服上的一点灰尘,轻轻扫过便罢了。

许仁铎此刻已瘫坐在地,满心满眼都是绝望,叔父如今提起这些,怕是真的不愿救自己了。

定远侯见仁铎说不出话,知他心底已然溃不成军,此时只需稍稍松口即可,便道:“你父亲将你送到我这里而非御史台,便是还当你是我许家子嗣。我也不妨同你交个底,纵使明日许家满门被牵连,我亦可凭丹书铁券和长主驸马的身份为自己和孩子们求得生机。我可以自保,本无需为你这狂妄蠢笨之人奔走。但你父亲是我嫡亲兄长,我今日在这里跟你费这些口舌,是为他而非为你。若今晚你再有任何一句谎话,我明日就一道札子直呈天家,谋逆之罪,削官赐死自有国法来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