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面无表情地放下正在批阅的奏折,问:问出什么了?
容歆语气公事公办地回答:据这位棠舫主所说,教她引导她如此的人,乃是一位‘郑五爷’,是个商人。容歆双手举起画像,请皇上过目。
呈上来。
殿内并无旁的宫侍,容歆便站起身,举着画像走到康熙身侧,将画像呈给康熙。
然而康熙并未去看,只接过画像随手扔在书案上,严厉地问:容女官可想过,你今日此举会打草惊蛇?
容歆依旧谦恭道:蛇已现,只管抓住便是。
可朕想要更大的蛇出洞。康熙面上隐隐有怒色显现,太子亦无远见,枉费朕对他寄予厚望。
容歆垂头,手渐渐收紧,尽力平心定气道:皇上无所不知,听说园中棠舫主见到太子时做得事,难道不会如鲠在喉吗?
棠婉顶着那样一张脸,在面对太子时行勾引之事,如若康熙能够忍受,便是容歆从来没有了解过康熙。
而康熙便是因太子的顶撞恼怒不已,在知道太子来见他之前发生什么之后,怒意确实有所降低,可难以消除。
他便是真如容歆所说的如鲠在喉,心中却仍有更想要达成的目的。
江南历来便是前朝余孽蚁集之地,朕数次南下,此番才借由此女寻到几分眉目,发现这天地会,如若不能一网打尽,有朝一日江山动荡,太子如何对得起列祖列宗?
天地会?
容歆不惊讶于民间会有反清复明的组织,毕竟这些年来,大清幅员辽阔的疆土中,一直便由民乱发生,从来没有真正平静过。
她更惊讶的是,太子还在等消息,康熙却已经查到这样深的地方。
康熙对大清的掌控,实在已经到了可怖的地步,是不是在他们不知道的时候,他一直在看着所有人的所作所为?
容歆想起她想要跟太子说,康熙兴许也在等他的消息,可被太子岔开来
或许不是偶然
容歆双手覆在腹前,下意识便用手指去抠她的佛珠。
哪怕她不知道太子究竟是如何想的,可一定很难过吧?
康熙分明可以清楚地辨明很多事,他却依旧任由从前疼爱的儿子在权力的漩涡和父子疏离中挣扎,太子那样聪明,也说看不清前路
容歆心疼到无以复加,轻声问:皇上,您还记得娘娘弥留之际对太子殿下的期盼吗?
只要保成健康长大
而康熙有多久没叫过保成了?他如今只会疏离地叫太子。
太子是大清未来的君王,他要比朕和其他人都更睿智冷静,朕才能放心将江山交给他。康熙笃定,敏儿若在,一定会明白朕的苦心。
放痴人说梦!
脏话在脑中过了一半,便因为多年来的习惯迅速换成另一个词,容歆冷笑,又在心里骂了一句放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