毓庆宫,容歆和太子妃坐在后殿闲聊,亦得知了太子要晚些回宫的消息。

两人皆知太子对汤斌的敬重,先前汤斌病重的消息传入宫中,太子便屡次出宫探望,因而他在宫外耽搁,她们并不意外。

晚膳前,太子赶回宫中,先去乾清宫向康熙请安,然后便回到毓庆宫中。

太子妃已在用晚膳,见太子回来,惊讶道:臣妾以为您要留在乾清宫用膳,弘昭没一同回来?

容歆亦有几分惊讶。

平素,太子父子皆常留在乾清宫陪康熙用膳,太子今日本也如此打算,只是康熙并未留他,只得告辞。

然太子闻得太子妃所言,并未表露分毫,自然地岔开此事。

容歆看着太子长大,太子妃是太子的妻子,如何发现不了异样,两人对视一眼,容歆点头,太子妃若无其事地命人准备太子的餐具。

晚膳后,太子妃以宝珠白日未睡为由,带着女儿离开,而容歆送东珠回屋后,敲响太子书房的门。

太子无奈地看着她,道:我自来便喜怒不形于色,姑姑您又看出来了?

不止我,太子妃也看出您心情不好了。容歆手里拎着一个茶壶,自顾自地坐下,给她自己倒了一杯,又问太子,养肺茶,您要尝一点吗?

太子坐到容歆身边,翻起杯子。

容歆边为太子倒茶,边道:您是为汤山长,还是为皇上?

太子握着茶杯,出神。

是皇上?容歆从他神色看出答案,发生了何事?

太子摇头,苦笑道:不知。

不知?容歆放下茶杯,握住太子的手腕,那您可问过皇上?父子之间,坦诚相待,才不易生隔阂。

可是姑姑,太子额头枕在她的手上,闷声道,皇阿玛如今待我,越发像君臣多过父子。如若他已不信任亲近于胤礽,胤礽的所做所言,在皇阿玛心中与心机又有何异?

容歆心疼不已,抬起另一只手,轻拍他的肩膀安抚。

我有时看见皇阿玛待几个幼弟亲密至极的模样,或是皇阿玛与弘昭祖孙和乐,便会控制不住地酸楚

便是大哥三弟几个,也能常得皇阿玛几分欢颜,只我一人,仿若外人。

容歆感到手背上的湿润,鼻一酸,却顾及太子的颜面,扬起头忍住,装作不知。

而太子回握容歆的手,语气中满是疑惑,分明从前,皇阿玛视我之重,谁也比不上。

原本拥有的,眼睁睁看着它缓缓失去,太子心中痛极,难道真的做一个乖顺的太子,更教皇阿玛满意吗?

容歆在太子看不见之处,眼神中尽是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