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歆沐在小姑娘崇拜的目光中,指了指齐嬷嬷的棺木,温和道:真正厉害的人是她老人家,我也就是嘴上指点你几句,真做起针线活,还不如你这孩子精巧细致。
许三妮看向牌位,许是因为从接触以来,容歆始终沉静如水的姿态,她竟是从未觉得这灵堂阴森。
而牌位上写着母齐晚娘,常理应是随夫姓再标明齐氏,许三妮一直有疑惑,此时却识趣地略过不提,只好奇地问:夫人的娘没有教您手艺吗?
一个小姑娘脸上那几分神色,容歆还是瞧得出来的,不过也没必要与许三妮解释她和齐嬷嬷之间的关系。
容歆只回复许三妮的问题道:我是那等空有向学之心却愚钝之人,自是无法习得精粹。
小姑娘满眼的可惜。
容歆好笑,又对她道:你若是喜欢,趁着空闲教你一些也无妨。
真的可以吗?许三妮神情激动,随即又道,若是习得这样的绣法,我日后便可以此来赚钱,夫人先前说的工钱我不该收,还需得孝敬您一些。
这是个极明白事理的姑娘。
一码归一码,工钱是你们家应得的。容歆不在意道:再说,世间千百种技艺,若皆藏于手中,终有成失落之物的一日,我教给你,往后你再教给旁人,便一代一代传下去了。
最好的能工巧匠、最好的绣娘皆收于宫中,这些宫廷技艺与民间那些家族传承又有不同,容歆学不会,但不妨碍她教给旁人。
多许三妮一个也不多,兴许日后她自成一派也说不定。
只是,你年纪轻,莫要熬坏了身子,得不偿失。
许三妮学得极认真,甚至每晚都陪在容歆身边,只为了能够多学一点东西。
容歆也不吝啬,但凡她知道的便倾囊相授,不管短暂的时间里许三妮能吸收多少,又能否融汇,那便是她日后的缘法儿了。
后来许三妮请容歆为她和她弟弟起一个文雅的名字,容歆因着两人这一段短暂的师徒缘分,也应允下来。
容歆没甚经验,回行宫后与苏麻喇姑提及,苏麻喇姑为她选了《论语》君子九思中的思问、思明。
姐姐叫许思问,弟弟叫许思明。
十二阿哥听得两人的话,抱着书,不甚高兴道:容姑姑这些日子奔波,已是瘦了极多,怎可还耗费精力去教导旁人?
苏麻喇姑闻言,也对容歆道:你最近脸色确实不好,需得量力而行。
容歆摸了摸脸,笑道:我如今的年纪,这般奔波,晚上也熬着,疲累是常事。不过我身体保养的好,待过了这段时日,好生休养一番,便又容光焕发了。
只是无论如何保养,到底比不得年轻时的精力旺盛,苏麻喇姑也是从那个时候过来的,自是明白。
你自个儿注意着些,多想想太子、齐嬷嬷和你家中父母亲人,莫糟蹋坏了身体,教关心你的人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