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侧部倒也有个小窗,即便比拳头大不了多少,也用数根拇指粗的铁栅浇铸于墙中。

从小窗往外看去,唯见老树荒糙昏鸦,是连夕阳余辉也照不到的角落。

她自到了瑞都,所到之处无不蘼丽繁华,连偶经市集,亦见满街珠翠,绣衣金缕,处处歌舞升平。

可此处,除了鸦雀不祥的聒噪,便是这里那里不时传出的嘶嚎或呻吟,宛若人间地狱。

她用手背碰了碰墙边凌乱铺着的干糙,却也是潮潮的,一只小老鼠被惊动,不紧不慢地沿着墙边踱到墙角,再往里一钻,并看不出有多大的fèng隙,却噗溜便不见了。

干糙给略一翻动,便能看出上面粘连的污物,也不知上一任在这里呆过多久,说不准是血流得光了,给人横着抬去了乱葬岗。

她不敢睡上去,拖着沉重的镣铐一步步挪到靠近门边的角落,用鞋底胡乱把地面蹭了蹭,才疲倦地靠墙坐了,将满是伤痕的手搁在膝上,把头靠在胳膊上养神。

小窗的一点微光渐渐也消失了,鸦啼声也渐渐零落。

入夜了。

她安静地坐在角落里,纤瘦的身影埋入了深沉的黑色里,仿佛与陈旧的墙壁融作一处。

或许是睡着,或许不曾睡着,模糊间,又见芳糙碧于天,黄衫飞白马,欢快的蹄声和笑语直冲云霄。

“其实我宁愿你快活着,一直这么快活着……”

有男子叹息,声音和他的目光一样,苍凉而温厚。

“天下虽大,人的心更大。再大的天下,填不满一颗人心。是非成败又怎样?何必为根本无法餍足的欲望计较太多?浅媚,这曲《薄媚》,我劝你不必弹了。”

有女子微笑,眸如春风,搅动一池春水漾漾如歌。

那飘动的细碎清纹,据说叫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