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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她只是用这种方式努力让自己和淳于望更亲近一些。

她终于让带着淳于望气息的贴身之物刺入自己的心脏,自己的爱情。

淳于望……

他大约从未想过,当日出于一已私心去亲近她,会这样间接送了她的性命。

我惋惜地叹息一声,弯腰去扶司徒永,柔声劝道:“皇上,节哀顺变吧!”

话未了,耳畔风响,我皱眉一闪,避开了拍向我脸颊的那记耳光,霍地立起身来,冷冷地看过去。

端木皇后眸中蕴了泪,兀自狠毒地剜向我,刚收回的手掌正在屈起,越纂越紧,若是有点身手,该跳起身一拳打过来了。

她恨恨道:“贱人,这里不用你假惺惺!你就慢慢帮着司徒凌对付我们吧!等对付完了我们,我便不信,司徒凌容得你秦家继续手握重兵,藐视皇权!当年我再三劝先帝设法削减秦家和南安侯的兵权,可惜他一味心慈手软,才容得你们坐大至此!”

司徒永无奈道:“母后,以往之事,不用再提。”

我却容不得这女人还能欺凌到我头上,只微笑道:“皇后这话果真正气凛然,可为什么偏要把先帝想成昏君?若他不让近支皇亲逐渐掌握兵权,如今这大芮的国号,恐怕得改为西凉了吧?”

端木皇后冷笑道:“可笑,我并无子嗣,唯一还能留在身畔的华曦嫁的是他的太子,他为何要疑忌我?端木氏能掌兵权,何尝不是因为他想培养自己的亲信和当时的明家、秦家抗衡?秦家再怎么厉害,再怎么劳苦功高,终究是臣子而已。凭什么连皇帝都无法调动秦家兵马?秦家见自己无力抗衡了,转而和司徒凌联手,权力大得几乎可以cao纵废立之事,这又是哪门子的忠君爱国?”

我笑道:“秦家cao纵废立之事?皇后娘娘说笑了吧?囚禁太子、秘不发丧,意图立一个白痴皇子为帝,到底是谁在cao纵废立之事?正所谓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端木皇后一怔,抬头看了一眼司徒永,声音略有缓和,“我从无伤害永儿之意,只是我也见不得他和先帝一样对秦家百般纵容,养虎成患。青成他们的确有意另选新君,若不是我坚决反对,也不致拖了两天都委决不下,白白给了你们反噬的机会。”

“也就是说,连皇后都已做不了端木榢的主了?到时大芮之主是个白痴,禅位端木家族里的贤能之人,更是名正言顺,皇后又用什么来阻止?身为皇亲的司徒凌又怎能不阻止?端木氏最想要的只是边陲一隅的西凉故国,根本不在乎大芮子民的生死和大芮的山河稳固,只怕当时已经做好了血流成河尸积成山的打算,用以铺就通往故国的道路吧?”

“我端木氏已被你和司徒凌灭族,你还敢过来挑拨我们和皇上?”

端木皇后脸色煞白,要站起身来与我理论,却又舍不得放开怀中死去的女儿,转头向嫦曦看一眼,泪水已大颗大颗滚落下来。

她口中的“我们”自然是指她和端木华曦。

端木氏以谋逆之名彻底败落,她和端木华曦的地位也是岌岌可危,全仗了司徒永的护持才勉强保全。可司徒永多有顾忌,至今未能封她太后尊号。本该顺理成章当上皇后的太子妃,直至中秋后才册封为贤妃,且仪式甚是糙糙。

司徒永素来不在女色上用心,居东宫时便无甚姬妾,待登基后也只封了三四个美人,充作后宫。向来和他举案齐眉和和乐乐的,只有端木华曦一个。若不是我坚决反对,他断不肯这般委屈他的结发妻子。

端木华曦的确温驯贤良,此刻还牵了端木皇后衣襟,忍了泪低劝道:“母后,事已至此,多说无益,还是……还是料理妹妹的后事要紧。”

端木皇后厉声道:“后事?我也不知后事该如何!这天底下,还有比你妹妹死得更冤更惨的吗?有吗?”

她声色俱厉,像是在对端木华曦说,一双冰冷美丽的眸子却紧紧盯着司徒永。

司徒永垂头看着她妹妹渐渐冷硬的美丽躯体,神情凄恻,再不答话。

我瞧不得她这般咄咄逼人的态势,冷笑道:“怎么没有?我的侄儿刚刚出世就被人当着他父母亲人的面,撕作碎片,尸骨无存!你女儿好歹享了十六年的富贵荣华,最终用命殉了她所享的这场荣华,又有什么冤的?都来不及睁眼看一眼自己的父母便化为齑粉……皇后,你也是母亲,你可想过那婴孩的痛楚?你可想过那父母的痛楚?若我现在把你女儿当了你的面撕作碎片,你又当如何?你会不会如我这般,生生地活烹仇人全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