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人怔了怔,摇头而笑。
钟叟奇怪,“客观为何摇头?”
“无妨。”客人摆了摆手,似不愿说,抬眼看见钟叟笑的慈和的脸,顿了顿,缓声道,“我是头一回迎他回家。”
“噢,噢。”钟叟抚了抚须,心下暗想,大户人家礼数不同,当父亲的自然没有迎儿子的道理。
“他已离家半年,今日回来,恰要从渡口过,我来迎他一程。”客人的语气,听来倒与寻常人家慈父一般无二,钟叟连连点头,笑咧了缺牙的嘴,“你家儿郎大有出息啊。”
“老丈过奖。”客人一笑,又问,“令郎不在家中,平日何人侍奉二老?”
“媳妇在家。”钟叟叹道,“我与老婆子福薄,老来才得这么一个儿子,还没添孙儿……你家孙儿已能入学了吧?”
客人淡淡道:“小儿还未娶亲。”
钟叟奇了,想问又不敢问,暗忖这贵客的儿子莫不是长相丑陋,或是有疾在身,迟迟未娶妻可真说不过去。
客人对他的惊诧不以为意,负手缓缓走上桥头,望了一川流水,衣袂在风中微微翻动,午后天地间洒满日影碎金,却照不开这黑衣深深,投在桥上如墨一样的影子。
桥下静水深流,流向林间尽头,归路在望。
离此两里外的驿站,也冷落得久了,今日却有四人四骑,早早策马迎候在路口。
为首一人竹笠遮颜,三人布衣无冠,平常装束,配的是宝剑,骑的是名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