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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叟便手抚长须,坐下来讲。

这里原叫长宁渡。

那一年王郎离京去往江南,紫锦玉带,策马风流。

前来相送王郎的京中女眷,油壁青厢,车马家仆,结成一路锦绣,引来远近争睹。

昔年豫章王妃,后来贵为敬懿皇后的王郎之妹,亲至桥上相送。

晨风吹落王妃缠臂的紫纱罗,飘坠水面,岸岸上深紫浅粉的藤花抛送落英,纷纷如雨,将一川流水都映上紫色,时入席言紫川。

这渡口慢慢也被叫做紫川渡。

“那是神仙似的人啊。”

每每忆起这一幕,钟叟皱成核桃般的脸上便有骄傲红光,莫说乡间山野,就是官家子弟又有几个见过那般人物。

王郎离京,一川染紫的故事,老人说了十几年,人人都听腻了。

只有这个客人还是回回爱听。

钟叟说了多少年,他便听了多少年。

客人从不多话,听完便端起酒碗,一饮而尽,对钟叟拱手笑笑,起身离去。

站在外头檐下等候的随从为他牵过马,他会亲手将酒钱放入门口的陶盆。

从前还是新陶,如今陶盆已经斑驳豁口。

他每次付的酒钱都够在此喝上一整年,却一年只来一回。

钟叟的背越来越佝偻。

客人两鬓霜白也渐增,眉间纹路深如刀刻,却不见多少老态,只觉威仪愈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