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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范在前面问他,是不是车里冷气太强,吹得冷。

“你冷吗?”纪远尧温和地问我,将放下一半的车窗又升起来,“闷了半天,透透新鲜空气好不好?”他的神色话语,无不体谅周到,人前人后风度俱佳,简直不像现代人,像从十九世纪英国小说里走出来的旧式绅士。

如果哪一天纪远尧要杀人,我想,也会彬彬有礼地替死者揩干净血迹。

就像上午的会议上,一点征兆没有的,就把我推了出去,推到虎视眈眈的程奕嘴边。

那一刻,我感到会议室像一座原始丛林,巨兽们踞坐两列,杀机腾腾,正要伺机相搏,这时一只兔子突然“嘭”一声被丢到中间——全身ròu都不够一只巨兽塞牙fèng的兔子,抬起头,只好对巨兽们露出一个和平的微笑。

我除了和平地笑,没别的反应可选择。

哪怕心已经坠下35层高楼,砸在地上,又弹跳起来,自己抖抖灰。

刚以为找了棵大树,靠着好乘凉,这就被一脚踹到毒太阳底下——凉不是给你白乘的。

在座的各路大佬们以含义各异的目光稍稍聚焦了我一下,稍稍,并没有特别的在意。

对于习惯了血ròu搏杀的巨兽们而言,这算不上什么。

只有程奕转头看向我,单眼皮的狭长眼睛稍稍睁大了点。

而穆彦,用一副心安理得的目光,审视着我的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