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心迟疑一下,点了点头,“……算是好些了吧。”
闫大夫便不再多问,只道:“汤药可以停,药丸还是要继续吃着的,老夫回去,再调一调方子吧。”
徐姨娘忙上来请闫大夫到外头说话去,锦心坐在榻上,小脸上写满了郁闷。
其实她也记不住梦里都梦到些什么了,只记得一夜的金戈铁马之声,手上温热温热好像沾了什么甩不掉的东西,心跳得很快,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心里生根发芽终于破土而出,浑身都因激动微微战栗,头脑却分外的冷静。
这种感觉很奇妙,分明什么事也没记住,单这一感觉却被她牢牢记住,仿佛是自己曾经历过得一般。
锦心倚着凭几在榻上歪着,嘴里嚼着蜜饯,身上披着比甲,盯着榻边一缸鱼出身,就差手里一对核桃,屋前一台小戏,活生生是那等年迈在家致休的勋贵老臣。
绝不是那等一把胡子花白了也要执着戒尺书卷殷殷教诲子弟的清贵人家儒士老先生。
不看尚且稚嫩的面容与身形,浑然已是一身潇洒落拓之气。若非还有一张粉雕玉琢的小脸和抬眼垂眸间的矜贵优雅撑着,说是土匪家的大小姐也有人信。
婄云在旁瞧着,又是好笑又是无奈,隐隐还带有几分怀念。
她见过白衣守城,半身污血半身伤却还紧握弯刀不放的锦心,见过大权在握声威赫赫,眼帘一抬满朝文武莫不噤声的锦心,自然也见过穿着寻常衣裙与亲近人笑闹、歪在榻上随意翻着话本子的锦心。
大宁的镇国柱石,威慑内外,所过之处群臣俯首。盛名之下,天下女子莫不向往。但却是这清闲恬然的样子,才叫婄云这个亲近人见了,由衷地感到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