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砺山。”刘小萍说,“叫妈妈。妈——妈——”
那小孩儿止住哭声,葡萄似的眼珠子转了两下,张开干巴巴的嘴唇,露出几颗歪歪扭扭的乳牙,嘴巴动了动,但发不出声音。
“郑砺山,好宝宝。叫爸爸,爸——爸——”刘小萍又教他念爸爸。
那小子把脑袋转向我,眼睛落在我身上,嘴唇费力一动,喉头发出一声稚嫩的“叭”。
“郑祎,你看看郑砺山会叫爸爸了。”刘小萍说。
我频繁听到“郑砺山”这名字,觉得眩晕,去卧室里的藤椅上小坐半晌。等再出来,我好声好气同刘小萍商量:“这不是咱俩小孩儿,也不叫郑砺山。要不我们现在就把他送去派出所吧?咱俩那个,三年前不是那什么了吗?”
刘小萍脸色苍白,觉得我话中有话,立刻一句刺话飚过来:“如果不是你当初不帮我把那红绳拿去医院……”
我立刻打断她,声音高昂了几度,问她:“我和你结婚以来,都没听你提过它。等他妈快生了你来劲了?是吧?我郑祎为了你,跟狗似的四处求人来给你输血。”
刘小萍把那孩子放在沙发一侧,冲进卧室翻箱倒柜,过了一会儿拳头蜷着。
我低吼道:“你幻想里的红线呢?哪呢?给我看看啊?”
刘小萍翻开手掌,一根穿着明代铜板的红绳曲折地横在她掌心。我看到后,血液猛地往头颅一涌,二话不说抓着那铜板就往房间角落一扔。我说,就为这个?你专程跑回家一趟,把我们孩子给杀死了?刘小萍一言不发,抱了那男孩钻进房间,又将卧室门狠狠一摔。我去卫生间里用凉水揩了把脸,又草草刷了牙,然后从客厅立柜里抱出一床棉被,就去书房里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