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睡不着。”雷铭盯着天花板。
“疼?”
“嗯。”
“疼的话你就掐我。”
“为什么?”
“把你的疼分我一半,你就少了一半。”
“杨子夏,你过来一点。”
杨子夏低下头,“这样吗?”
“再近一点。”
杨子夏又低了点,脸距离雷铭很近。
“再来点。”
杨子夏的鼻子都快碰到雷铭了。
“这样够吗?”
雷铭抬起脑袋,在杨子夏的嘴上飞快地啄了一下。但他起身的动作过于迅速,牵连到了伤口。他呻吟了一声,躺回枕头上。杨子夏连忙问:“没事吧?”
雷铭看着距自己咫尺之遥的杨子夏。在黑暗中他们的呼吸吹拂过彼此的脸颊,像一首彼此应和的对诗。杨子夏俯身把自己的嘴唇印在雷铭的嘴唇上,拓下一片柔软的触感。雷铭因干渴而龟裂的嘴唇早已被二人的唾液濡湿。
杨子夏用近乎耳语的声音说:“我又不是不给你亲,你别忽然来这么一下,扯到伤口就坏了。”
雷铭无声地笑了笑。黑暗让他们都失去了戒心,做出那些在白天根本不敢做的事情来。
「视力正常的人很少知道太阳的亮度到底有多亮。
他们因为没有经历过完全的黑暗,所以不知道对于一些失明者而言阳光也是有亮度的。
每天看到的东西,我们都习以为常地接受了,但忘记这一切都基于我们拥有正常的视力这个事实。如果我们忽然失去视力,就会意识到曾经能看见的东西原本都是十分特殊的存在。」
雷铭忽然想起曾对章鑫说过的那些话,脸上的笑容淡了下去。他的右手腕受伤了,还做了手术,这意味着他至少在一年内都打不了篮球。至于更遥远的以后,也不知道会怎么样。
“昨天的比赛……”
“我们学校输了。听章鑫说,差对手两分。”杨子夏说。
不过,就算赢了又怎么样呢?雷铭想,反正他也没法再继续打下去了。失去了视力,便看不见太阳,只能隔着黑暗感受它的炽热和冷漠。而他拥有的事物也所剩无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