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太婆从屋中走了出来,拄着一根凤头的红木拐棍,算得上老当益壮。戎策抱着叶秉晖走向她,喊了声,“奶奶。”“小轩回来了呀,这两年不见,怎么又瘦了。”叶老太太满脸喜悦,抓着戎策胳膊上下打量他,戎策笑容更加灿烂,回道,“哪有,结实着呢。奶奶,这就是我的老师,杨幼清。”
叶老太太望向戎策身后的人,因眼神不太好微微眯眼,“杨老师,快进屋快进屋,广州夏天热得很,莫晒着了。”杨幼清点头跟随她进屋,走过戎策身边后,后者的笑容慢慢归于平静。
傍晚,戎策安顿好了叶秉晖,给他读了一遍弟子规之后,才从卧室走出来,看到站在庭院中观赏花卉的杨幼清,眉头微微一皱。“老师,”戎策快步走过去,牵起杨幼清的手,对方没有拒绝,也没有握紧他,“秉晖是二哥的遗腹子。”
“叶斋?”“嗯,二哥走的时候,还不知道有了秉晖。那姑娘一路从上海来到广州,把三个月大的孩子扔在大门口就走了,不知去向。孩子这么小,不能没有爹,我就跟父亲商量着,说孩子是我的。”戎策把头枕在杨幼清的肩膀上,满眼疲惫,“后来我回来看过几次,最近一次是两年前,大哥牺牲,父亲也没熬过几个月,我借着父亲的丧事赶回来,孩子一直还记得我。”
杨幼清悬着的一颗心放下了,搂住戎策轻轻拍拍他后背,“孩子一共见过你几次,这么亲昵,应该高兴才是。”“也许是血缘,我跟二哥不是同卵,但也是双生,一起来到世上的,孩子自然喜欢我。老师,咱们带秉晖走吧,我舍不得他没爹。”
带一个孩子去香港,危险肯定会增加几倍。杨幼清本想着帮助组织在香港建立联络点,如果真的带着秉晖过去了,自己的工作肯定不能太高危,不然一家人都要涉险——这正是戎策想要的。杨幼清越发怀疑,这小子根本没病。
“可以等局势安定了,再把孩子接过去。”“那要等多久?三年?五年?或许等他成年也只见过父亲两三面,对他来说太残忍了,”戎策拉住杨幼清的手,像是讨好一般十指相扣,贴在自己胸口,“我已经把自己当做他的父亲,我必须对他负责。”
杨幼清想说话,但是看到戎策满眼的真诚和炙热,忽然说不出口了。也罢,也许是时候陪他安享天伦。叶秉晖从自己的卧室跑出来,看到两个人紧紧贴在一起有些吃味,小步跑着冲上去,沾满了点心碎屑的小手抓着两人的衣服势要将两人分开。
戎策一把揽住小家伙的肩膀,杨幼清直接将孩子抱了起来,换做戎策吃醋了。“秉晖,名字不错。”杨幼清看了看他脖子上的小银锁,叶秉晖鼻尖耸耸闻到杨幼清身上的柠檬香皂,和戎策身上的一样,又忍不住往他身前靠了靠。
“我起的当然不错,”戎策不甘示弱揽住杨幼清的腰,“秉晖,叫大爸。”叶秉晖看了看杨幼清,乖巧叫了声,“大爸。”杨幼清忽然笑了,没抱孩子的那只手轻轻敲两下戎策的脑门,“你啊。行,咱们带秉晖去香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