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青枫岭 九栴 1567 字 2024-03-16

它们也说不清这到底是为了什么,当它们的朋友询问时,它们曾低头沉思过那么一阵:也许因为它们的祖先就是这么做的, 它们把这当做对祖先的一种纪念?或者说是一种习惯,老规矩了改不掉了, 一到这个时节翅膀就充满了力量?或者说为了证明它们的独特,做别人认为可笑的事正是它们神往的?再或者说---为了旅行与流浪?

它们似在旅途,又胜似旅途,似为了生存,又为了心中的那份憧憬与信仰;试问,是谁在为它们指航?是那颗北极星辰?是南方的暖流?还是那太阳光?抑或是内心的感知?

它穿过郁郁葱葱的森林、穿过如玉带的河流、穿过星星点点的房屋、穿过纵横交错的原野,它才不管这是这是哪个国家谁的地盘,它们的心中没有人们规定的疆域界限。

就这样飞着、飞着、到了如烟如雾的江南!

江南的深秋烟雾缭绕,水气满满地蒸腾着大地,林子里、山洼旁,耷拉的草木背着夜露,乱重重地压着阵雨过后温润的泥土,淹着草腥味儿。山林静静呼吸,温润空气中零星露珠嘀嗒嘀嗒,穿梭于深深浅浅的草柄里,油滑于层层叠叠的木叶间,粘悬在青松针状末梢,触动的不是天上而是人间。

满屋、满院都是女人痛苦的□□,因为有三个小生命正在破茧而出,“大慈大悲的观世音菩萨,求您保佑容娘、羲兰、屏山三人母子平安,特别是容娘,她已受了三日煎熬。”

心里默念着,稍许已是老泪纵横,岑年复微微抬头寻着蔚蓝色的碧海,仿佛那里便是汇聚清泪的地方,试着把眼泪倒回,可怎生能,流出的泪,亦如逝去的韶华,过往云烟,一去不复返了。他也弄不清楚自何许时候眼泪便这么不值钱,也许是陵风走的那天,他就这么一个孙儿。

稳婆从里屋跑了出来,如核桃的脖颈上溢出了豆大的汗珠,满心嘀咕着,‘这羊水都破了三天了,怎么还不见动静?我接生了大半辈子,还是头一次见,这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这老脸往哪儿搁,这碗饭还要不要吃?’

边拿出怀中的手帕胡乱地擦抹着如瓦楞般的脸,一转身发现尹梅村像个游魂一样站在身后,像吞了个大枣般几乎岔气,两只布满皱褶的小眼瞪得出奇地圆。

好在她在江湖摸爬滚打几十载,不说吞钢丸踩高跷,这变脸如变天的本事还是绰绰有余的,随即满脸堆笑道,“这孩子是倔了些,折腾他娘啊!不过依老婆子几十年的过场,这凡是越扭捏的孩子,将来肯定大有出息!”

虽是满口说着安慰人的话,心里却七上八下没个定数,心想,‘就算现在生下来啊,十有八九是个死胎,摸不准两条命一块儿搭上。’

“二十年前,我在林梓县也接生过一个,那孩子也是被女娲心疼着迟迟不肯出娘胎哇!可如今,富贵双全哪!”

她还想说什么,尹梅村不听她瞎扯胡掰,“多说无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