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后半程他才开始做梦。梦里他闭着眼躺在病床上,听见同房的病人在小声嘀咕。照例从“没有家人”作为开头,用“可怜”作为结束。

梦里的白历依旧很不给人面子,“哗啦”一声翻了个动静巨大的身,耳边的絮叨立马停了,他满意地蒙上被子,从枕头底下摸出手机,开始随便点进各类网站看打发时间,被不同的脑洞刷新三观拉低下限,看得津津有味。

没多久他又变成一个小孩子,独自站在白氏老宅空旷的训练场上发呆。突然屁股上挨了轻轻一脚,回头就看见白老爷子擦得油光锃亮的军靴。

梦里白老爷子说的什么他已经听不太清,但他还是挺开心,嘴上大声地抱怨,身体却扑上去挂在白老爷子的腰上。

白老爷子拖着他往前走,没走两步就下起了大雨。

雨里白老爷子不见了踪影,白历站在大雨里,脚边蹲着一只狗,吐着舌头满脸无辜地看着他。

白历用脚尖踢了踢它,它猛地跳起来,跟得了狂犬病一样甩着舌头往雨帘深处冲。

雨帘里有个人正往这边走,走着走着变成了跑,白历在原地站了几秒,继而朝着那人的方向窜了出去。

他一会儿还是他,一会儿就成了那条狗,心脏剧烈跳动,耳膜里是血液流动的轰响。

雨里的人多了起来,都在朝他走。他们边走边喊,声音穿过雨帘传递向白历。

白历扑向那个朝他跑的人,张开双臂拥抱他。

梦在这里戛然而止,白历睁开眼,手臂搭在陆召的腰上。

陆召靠着枕头半坐在白历身边,一只手点着虚拟屏浏览信息,另一只手无意识地拨弄着把脸埋在他侧腰的白历的头发。

觉察到白历的动静,陆召侧头看他:“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