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怔地盯住坑洼的水泥墙,我突然哭了,眼泪把口罩沿都染成深深的一片。我快要按不下喷口,最后只歪扭写下了:“我的小鸟”
棠翎写:“爱哭鬼”
我又写:“我被世界统治了”
他写:“永不存在的真理”
棠翎摇了摇喷漆,写:“曾经”
我写:“明天”
然而这个词语并没有顺利完整落在墙上,因为手里的喷漆已经只剩下空空的罐子。郁结不知从何升腾而起,我又犯起神经,把罐子丢到一边,低着脑袋一个人往前面去了。
我不敢回头看棠翎有没有跟上来,甚至不知道自己到底该怎么办了,也才发现其实我好像没想象中勇敢,没办法自然地面对起一份可以知晓终点的感情。
走到半途我停下来接了一个电话,是海湛打来的。他先是问我有没有找到棠翎,听见“好结果”之后便开心地对我说起了舍业寺重建之后的景象。
海湛其实比我还话痨,我们打了很久,听着他的滔滔不绝,我模糊地注意到墙上那逐渐向我靠近的长影。
棠翎一定不知道,我其实并不是总站在盲区里的。暖黄的灯光把我们的影子泼到另一侧墙上了,棠翎的长影就停在我影子后面不太近的位置,至少不会是抬手就能触碰的距离,过了许久,我瞧见那道长影轻轻抬手摸过了我影子的发顶。
用上烂话把海湛后面所有的长篇感慨全堵了回去,我把电话挂断了。先是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然后我转身走回到了棠翎的身边。
“海湛。”我解释说,“他说陆陆续续已经有很多岛民来过舍业寺了。”
没有在意话题转换是否过于突兀,我又说:“棠翎,你注意看过吗,今晚有没有星星?”
棠翎说没留意。
然后我说:“要是今晚天上看得见星星,你就让我和你一起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