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沔咽了咽唾沫,忽然跪下去,磕了三个头,哽咽道:“我娘被抓到顺天府大牢了,我”
“想让我放了她?”
“我”
“是不是?”
秦沔咬牙,“是,她是无辜的。我娘成日打马吊,怎么会跟敲梆子的阿天勾结呢。她只是说了几句话罢了,真的没有恶意的。
这回求哥哥你看在我的面儿上放了她吧,若日后她再胡乱说话,但凭你处置!就连我一块儿处置,我也绝无怨言!”
噔噔噔楚洵轻轻用茶盖子拨着茶水,秦沔紧张的看着楚洵,只觉那一下下都拨在他心上。
却见楚洵忽然放下茶盖子,轻声道:“好。看在那药丸的份儿上,我放她一次,若日后再犯我绝不留情。”
“多谢哥哥!”秦沔目光复杂,扯出的一抹笑容比哭还难看。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楚洵那张淡然冰冷的脸,秦沔无来由的愿意相信楚洵,甚至心中有一股强烈的冲动想要将桌上那杯被下药的茶水打翻,告诉楚洵真相。
然而,脑中想起沈书娆那伤痕累累的身体,还有被斩断的手,被斩断的脚,想起被送入牢狱,被打了板子,求医不得的娘,秦沔的眼神倏然变得冰冷。
书娆说的没错,一个原本自己娘亲心存恨意的人,怎么不会做出那些事情啊?
他站起身来,谦恭卑微的将桌上那杯下了药的茶水端起来,又直直的跪下去,递到楚洵面前,一脸感激道:“弟弟谢谢哥哥的大恩大德!今日是茶,来日是酒,只望哥哥你岁岁平安!”
楚洵淡淡看他一眼。
今日是茶,来日是酒?
只怕他若真对秦沔毫无防备,那这杯茶喝下去,来日的酒水便只能再九泉之下饮了。
楚洵默不作声的将茶杯接过去,浅啜几口,又将茶杯放在桌上,声音冷漠道:“茶我已喝了,你娘我也派人放了,你回去等着吧。”
“嗯。”秦沔重重的点了一下头,步子沉沉的出了花厅。
走到门口,忽觉凉风阵阵,秦沔迟疑了一瞬,回头想说些什么,但见楚洵只垂眸饮茶,秦沔终究没有把想问的话说出来。
茶,楚洵已经喝了,即便他想问问那事儿是不是真的,也毫无意义。
他的书娆,不会拿自己的清白,不会拿他母亲的性命骗他的!
待秦沔一走,凛四便从横梁上跳下来,手里端着一杯温热的茶,正是刚才秦沔下药的那一杯。
屋外彤云密布,似要天降大雪。
楚洵瞧了眼那杯热气渐消,渐渐冰冷的茶水,缓缓道:“准备下去吧。”
最干净的雪掩埋最脏污的血是个造反逼宫,血洗皇宫的好天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