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椿的神色稍缓和,复坐了下来。
“我知这般问可能有唐突,请问玉茗姑娘生前,可曾与谁有怨?”沈徵见夏椿情绪有转,这才试探发问。
“明成你是知道的,当年我走后与黎城旧人再无联系,并不知玉茗她最后竟嫁到宋家···”少年人说着又陷入了悲痛中,言语间有颤抖之声,“都是我的错,若是我··若是我当年就有能力带她走,也不会···也不会···她也不会如今躺在那冰冷的地下无人相伴。”
“玉茗姑娘是无药可医才走的,即使当时你在,也没有别的办法。”沈徵看着朋友陷入自责,他叹了口气,站起身,将手搭在朋友的肩上,“世事皆难料,这不是你的错。”
“我只是···我只是不能原谅自己。”被这轻轻一触,少年瘦高的身躯佝偻起来,如同孩童般掩面痛哭,“我根本无法原谅自己当年的离开,我怎么···怎么能做那样的事情。”
“子生。”沈徵轻叹了口气。
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劝他,他唤了一声他的名字,又不知道该接什么话。
世上之事,难辨对错,既已至结局,便是死结。
今日再问玉茗之事怕也是难有所获,沈徵垂下眼眸。
窗牖外的月光入户,拉长了两人的身影。
与那些死物一同,都在这空荡的空间里投下了自己的影子。
……
崔蓁醒的时候,鼻间又闻到了山茶花的香味。
一度以为自己再次回到了松烟榭的屋子里,待眼睛适应了光线,身子的僵硬与左腿的痛感将她从幻想中拉了回来。
宋云笙正坐在他旁边,他低头拿着笔在宣纸不知道画些什么。
少年的睫毛上落了日光,病态的眉宇间里难得露出同龄人的少年气。
仿佛不过是对窗读书的少年郎,在温习先生布置的功课。
崔蓁心下很快否定自己的想法,眼前这个人,其实是个十足十的疯子。
“你醒了?”宋云笙意识到崔蓁的醒来,抬头对着她一笑。
明明苍白的一张脸,连笑意都似空气稀薄。
“你又要做什么?”崔蓁冷声问道。
“我没做什么啊,我只是想让你教我画山茶花。”宋云笙面露无辜。
他把那宣纸推了过来,宽大的衣衫褪上,露出消瘦的手腕。
“这样,对不对?有没有比之前好一点?”他问得真诚,眼睛里透露出求贤若渴。
崔蓁扫了眼书案,抬头看向他:“你放开我,我就教你。”
“那不行,要是你万一跑了怎么办?”宋云笙嘟囔一声,“你就评价一下,看着我画,若不对就让我停下来,好不好?”
他像是在沟通,可说得不是什么能听的话。
崔蓁自也没期待他就能这样放过她,她冷哼一声,转了话题:“昨晚你为什么要和说你的事情?”